许姑娘倒好,半点没有过拒绝。如今出了事,错处都是陈太太的,她依旧是清清白白的表姑娘。
想到这里,陈老夫人叹道,“老姐姐的意思我明白了。今日,便会让人送她回去,往后也不会再容她来做客。”
这与将人赶出去无异了。陈家与许家也是姻亲,往后怕是要生出芥蒂来。
顾老太太定定地看着陈老夫人。
陈老夫人长叹一声,眼中透出些求恳,“我知道老姐姐要说什么。那院子的洒扫仆妇,昨日就捆着挨了板子,如今还关在柴房里。我的意思,远远地发卖到出去。”
见顾老太太似有不赞同,她压低了声音,“老姐姐也为阿瑶想一想,为他们小夫妻想一想。昨日,我那孙儿与他母亲吵了一回,说是……”
她顿了一下,“想谋外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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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放?”顾老太太和温氏等人都吃了一惊, 随后便是沉默。
陈姑爷尚未春闱, 只有举人的功名。虽说本朝里举人也可做官,但总不如进士晋身来得名正言顺,且举人选官,三次春闱落第方可选为知县。寻常的举人选官, 则多是不入流小官。
顾老太太等人本是兴师问罪而来, 此时却不免都说不出话来——沈家排在前边的两位姑爷, 苦读多年, 学问都是扎实的。若安稳会试, 有七八成的把握会高中进士,到时候是考庶吉士还是得实职外放,都远比经举人选官要更有前程。
放弃了会试欲出京去, 为了谁是显而易见的。
人家孩子连前程都不要了,顾老太太和温氏对视了一眼,心里都满不是滋味,多少的话都被堵在了喉咙里。
“这……孩子年轻,未免有些冲动。还是请亲家与他好生分说分说吧。”沉默了一会儿, 顾老太太才开口。
也免得往后他会后悔, 会将所有的错处都归结在阿瑶头上。
顾老太太大半生过去了, 又什么没有见过呢?
现下姑爷与阿瑶情分正好, 阿瑶受了委屈,他满心里心疼,甚至为了她,可以抛开前程, 乐意带着她出京去外任。可以后呢?
等过了五年,十年,二十年……最初那份儿情甜意洽过去了,他从举人晋身,纵有千般本领,终究官路不会如进士那样顺畅。
人到中年了郁郁不得志的时候,他会不会后悔?
会不会想着,如果不是为了阿瑶,他还是那个京城里许多人称赞的少年才子,春闱得中志得意满?那时候,阿瑶又该如何自处?
“那孩子,心里是有主意的。从前,就露出过一些口风,只是未下决心。这次……”陈老夫人叹息,她又何尝不愿意叫孙儿更荣耀体面?只是转念一想,孙儿说的也是有道理,学问是做不完的。更何况人外有人,就算是参加了春闱,也未必就一定能够高中。倒不如趁着年轻,到外头去历练一番。
“便是初时品级不高又如何?前朝有位举人选官做教谕,最后却官至一品大学时,加封太子太保的。”
这是孙儿对自己说的。
陈老夫人深以为然。
儿媳妇是那样的性子,说不上毒,单纯就是蠢。哪怕这次教训了她,陈老夫人也不敢保证她就长了记性。相反,以儿媳的行事看来,以后约莫还是会刁难阿瑶的。这一次,已经是叫沈家人不悦上门了,再有一次,只怕就要结仇。
陈老夫人对顾老太太诚恳道,“不瞒亲家,阿昭昨日已经有了决断。我倒是觉得,等阿瑶身子养好了,开春了吏部大挑,倒是可以叫他一试。”
这大挑,是专门给没有官职的举人的晋身机会,重在形貌与应对。
不是陈老夫人自夸,陈昭身形高挑,容貌俊朗,只凭着这个便极有可能被选中。再加上陈昭对时事也颇为关注,应对上不会有什么问题。
听到陈老夫人这样的说法,顾老太太倒是觉得惊诧了。
陈家,当真愿意叫陈姑爷走大挑选官的路子?
陈家男丁单薄,也不过是两个儿子,陈昭为长,兄弟还小着,说分家且还早着呢。都说是多年的媳妇熬成婆,此时陈老夫人还能护着阿瑶一些,可陈老夫人不在了呢?阿瑶擎等着受委屈。
与其如此,跟着陈昭选官出京去,小两口子单独过日子,岂不畅快?
顾老太太就不信,陈太太还能抛下丈夫和一双小儿女,跟着长子去外任。
“不管怎么说,还是好生劝劝吧。”顾老太太心里有了几分乐意,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嘴里还劝着。“过了年就要春闱了。也不急在一时。”
临走,又去了阿瑶的屋子里。
陈昭本来是陪在阿瑶身边的,只是后来阿珠进来了,他一个做姐夫的人,不好跟小姨子同处一室太久,去见过了顾老太太等人后,避进了外书房里。
阿珠阿琇本来想今天留下来,只是阿琇还罢了,阿珠到底年纪大了些,怎么好留宿姐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