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长孙婚礼的大半事项,虞老夫人都放开手,交由孙女处理,自己只帮着掌掌眼,偶尔提点几句。
前世周氏虽不受宠,但大体上还过得去,虞翰远的婚事,便是由她一手操办。
故而,虞华绮对婚礼流程并不熟悉。
偏偏时间很紧。她只能在其中多花心思。
闻擎的生辰在八月十七,她既要为哥哥的婚礼操心,又要暗中筹划闻擎的生辰礼,这段时日,怎一个忙字了得?
这日晌午,虞华绮用过午饭,坐着小轿,去往彩云坊。
她想亲去瞧瞧,近日时兴的织金妆花缎。
据说那绸缎经了改良,除却金线,还织进了孔雀羽毛,灿烂辉煌,华美非常。
虞华绮打算先去彩云坊置办些时兴贵重的布匹,给兄嫂成婚用,顺便定制件舞服,再去钟府,同刚出孝的未来嫂子见一面。
谁知虞家小轿刚在彩云坊门口停下,虞华绮一出轿,狭路相逢,便遇着了贺昭。
贺昭见到虞华绮,瘦削的面庞陡然生出几分亮色,“虞姑娘?”
虞华绮不欲理会他,朝出来迎接自己的掌柜笑了笑,便要进门。
贺昭见状,亦跟了进去。
暗卫见贺昭如此行事,都有些紧张,唯恐贺昭做出不利虞华绮的事。
但闻擎曾吩咐过,若无大事,不许他们出面,打扰虞华绮的正常生活。除却荣王,其余人等接近虞华绮,他们只能静观其变,不好轻举妄动。
虞华绮往彩云坊楼梯处走。
贺昭跟在她身后,明明已经功成名就,形容却十分憔悴。他低哀地请求:“虞姑娘,我只问一句话。”
谁不知道这位英俊潇洒的少年,便是近日正春风得意的探花郎?
彩云坊内,众人见贺昭在虞华绮面前如此卑微,纷纷侧目。
虞华绮停下脚步,不耐地道:“你做出这番姿态给谁看?”
贺昭苦笑,“我做错过事,我认。但虞姑娘,天香楼那件事,并不是不可挽回。敏敏她一时冲动,未必真心怨我,或许,她还等着我去寻她。若虞姑娘知道她的下落,可否请你告知?”
虞华绮不料他这般无耻,眸光凛冽,怒道:“并不是不可挽回?你倒真敢说。”
“敏敏永远不会原谅你,你若还有廉耻,就休要再纠缠。”
贺昭被骂得怔怔站在原地,眼睁睁看虞华绮走出彩云坊,没有追上去。
他倒不是被虞华绮骂醒了,而是见着虞华绮犀利嘲讽的神情,恍惚间,想起前世的一些事,心底的一些疑惑,顿时豁然开朗。
虞华绮定也记得前世之事!
贺昭的心渐渐沉下去。
敏敏呢,敏敏是不是也记得?
虞华绮厌恶贺昭,不耐烦与他纠缠,径直进了小轿,吩咐道:“先去钟府。”
钟仪刚出孝,听闻虞华绮来看望自己,难得打扮得端方明媚。
两人关系原就不错,只是因着钟仪守孝,近两年见得不算多,今儿聚在一起,相处得极融洽。
虞华绮与钟仪畅聊许久,临走前,将哥哥托自己带的同心结交给钟仪,完成此行的使命。
她重新坐上轿,回到彩云坊。
谁知走了贺昭,又遇见卢曼宛和楚云岚。
虞华绮对她二人无甚喜恶,虽曾醋过卢曼宛,但如今闻擎已经与其再无瓜葛,她并非小肚鸡肠之人,自然不会再将此事记挂于心。
她只是有些意外:这两人怎么凑到一处去了?
相反,卢曼宛见到虞华绮,眼角眉梢瞬间凝起浓浓恨意。
常山伯家家风不严,她被连累,遭齐王退婚。如今坊间都在传,她同那董彤儿一样,是因为德行有亏,才被退婚。
最近月余,连四十余岁,与她父亲一般大的官员,都敢请媒婆上门,给她说续弦的婚事。
卢曼宛自矜侯爵嫡女,身份高贵,哪里受得了这样的羞辱?
她满心恨意,无处发泄,见着虞华绮,便恨得更厉害了。凭什么自己遭遇横祸,而虞华绮却能好端端嫁入王府,安享荣华富贵?
虞华绮察觉到卢曼宛阴暗的视线,却并不在意,转身上楼,命掌柜将时兴的妆花缎呈上。
走在楼梯间,虞华绮垂眸,意外瞥到卢曼宛正俯首,在楚云岚耳侧说着私密话。而楚云岚则时不时地抚着后腰。
虞华绮蹙眉:楚云岚这是又生了什么病?
未及片刻,卢楚二女,也跟着进了二楼的雅室。
卢曼宛命掌柜出去,待雅室内只余她们三人,才上前,低声对虞华绮道:“那日,荣王去寻你,许诺许你为皇后。我都听见了。”
说到一半,卢曼宛顿了顿,笑得艳丽又恶毒,继而又道:“勾引了齐王不够,又勾引荣王,果然是个贱人!”
楚云岚站在一旁,似乎不适得厉害,抚摸后腰的动作愈发频繁,她苍白着脸,冷冷看着卢曼宛口出恶言,却仿佛已经习以为常,雅致安静的眉眼毫无波动。
虞华绮朱唇勾起,反问卢曼宛,“你说了这许多,究竟有何用意?”
卢曼宛仍是笑,宛若阴暗的蛇,“我只是想告诉你,你的把柄在我手里。只要我想,随时都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