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给她递刀,她甘愿做那个刽子手,若是郑氏的人想恨,那便恨她。
没有人能用她做理由,来伤害裴寓衡,哪怕是他自己也不行。
她缓缓给郑延辉行了个晚辈礼,“父亲,我们之间缘尽于此。”
说完,她毫不留恋转身就走,那个背影决绝的令人心痛,让郑延辉和郑八郎有一种自己失去了珍贵宝物的悔意。
她听着背后那些郑氏族人的嘀咕声,坚定地迈着步伐,“她怎么敢?”、“该不会是以退为进吧?”、“头发都削了,肯定是要和郑家断绝联系。”、“你别说,要是脱离郑家,我们是不是不用卷进这场风波中?”
“玥宁,等等。”
她上马车的身体一顿,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转身看向追了过来的郑八郎。
在他开口之前,事先说道:“我是经过深思熟虑才会同郑家脱离关系的,你不必来劝我。”
郑八郎摇头,看向她的目光里尽是无可奈何,低声道:“我不知自己做过什么,令你如此不信任我,但玥宁,我不是来劝你回郑家的,郑家风雨飘摇中,你能离开,反倒让我觉得安心了。”
宣玥宁诧异的看向他,那惊愕的模样落在他眼中,何尝不是告诉他,他们虽是兄妹,却半点不熟稔。
他从越州遇到她,已经过去了三年之久,她为何总是和他保持着距离?
百思不得其解,个中苦楚唯有自己咽了,他喉咙一动,遂问道:“你之前说的,该还的都还了,何解?”
宣玥宁看着郑八郎,看着看着就笑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笑,可就是眼中湿润的想笑。
前世她的一条人命,无论是父母生恩,亦或是养育之恩,她都还清了,可这话又如何向郑八郎解释呢。
郑八郎看她只笑不语,眸中含泪的模样,哪里还能问下去,都快要心疼死了,便说:“也罢,你不愿说,我不强迫你。”
他像是给她承诺,亦像是对自己承诺,“郑家盘根错节发展太快,根已经烂了,我会剔骨割血,来求得郑家新生。”
那一句,待我将郑家焕然一新时,你再回来当我阿妹的话,他到底没有讲出来。
只能看着那辆马车在他视线里越来越小,直至消失不见。
一头青丝,只剩肩膀处一点,宣玥宁头上围着披帛,想快速回房,哪知宣夫人早就听到消息在等着她呢。
她剪断一头青丝来和郑家断绝关系,外面可都传的沸沸扬扬,有鼻子有眼,无他,她那一头短发,太扎眼了,又和郑八郎在门口说了那般久的话,大家想不看见都难。
“你给我站住!”
宣玥宁讪讪停了步子,撒娇道:“阿娘。”
“你头上蒙着披帛作甚?那披帛是给你蒙脑袋的吗?给我摘了!”
是谁,是谁把她头发削了的事情告诉给了阿娘!
“阿娘,外面那般冷,这不是出门忘记带披风,只能用它了。”
宣玥宁英眉一挑,静静看着她编。
宣玥宁在她目光逼视下,低垂着小脑袋,将披帛摘了去,一副任你打骂的模样。
那曾经引以为傲乌黑亮丽的黑发,如今将将及肩,有风一吹,顿时就糊了她一脸。
宣夫人纵然做好了心理准备,可见到此景,依旧不可避免的心口一痛,上去抬胳膊就打她,“你个小兔崽子!天大的事不跟我商量一下,说和郑家断绝关系就断绝,日后你连娘家都没有,我看你怎么办?”
“阿娘,疼、疼、疼!”
“你还知道疼,你别给我躲,我看你就是欠收拾,皮痒了是吧?念着你们长大了,成亲了,给你们留面子,你们一个个怎么做的?不声不响就把发削了,和郑家断了联系,你是不是日后还想和我断绝联系!”
“没有,”宣玥宁赶紧申明立场,“我怎么会同阿娘断绝关系,这是绝对不会发生的事情。”
宣夫人是越打越生气,“你以后怎么办?是不是傻?不管怎样,有郑家在,都是你的底气,你到好,说不要了就不要。”
“你看我不打死你!”
宣玥宁象征式的躲躲,到底还是老实的被宣夫人打了一顿,打着打着。
宣夫人看着这个不知声,任她打的玥宁,突的就想起来在越州时,她梗着小脖子,信誓旦旦说自己不回亲生父母家,给她当一辈子女儿的样子,当真是什么气都生不出来了。
她这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她着想!
用手指狠狠戳着她的额头,“是不是傻!”
宣玥宁也不敢抬手揉额头,委委屈屈的说:“我才不傻呢,陛下削弱世家的心已经愈发强烈,郑家躲不掉,我这是及时止损,再说了,谁说我没有娘家的,我可是陛下亲封的栖霞亭主,没有郑家,我活得更自在!”
宣夫人戳的她一个倒仰,也不跟她争辩亲生血缘和陛下因势认她当义女之间的区别。
她故意拥着宣夫人,把头往她怀里扎,短短的发蹭在宣夫人的下巴处,柔软的又扎心,“阿娘,日后我只有你们了,再也不会离开你们,你们不就是我的娘家吗?要郑家何用,反正他们从来不向着我。”
最后这句话触动了宣夫人,却还是抬手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