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走后,王彦上前伸手在陈瓒手腕一搭,凝神半晌,眉头不自觉越来越紧。
***
王彦带着语嫣一同到陈府前厅,陈谢青看到语嫣,略微一愣:“小语嫣,你怎么……”
王彦便道:“她听说陈二少爷醒了,就来探望,方才我在府上如意院遇着这孩子,就将她一道带来了。”
陈谢青想到王彦与宋常山关系极好,眼见语嫣走在王彦身畔举止亲近,倒也未觉异样。只看到语嫣两眼红肿,脸色苍白,有些担忧道:“这孩子脸色怎么这样难看?”
王彦:“眼下过来正是为了此事,陈副使,关于陈二少爷,有一件事必须要和你说……方才他精神失常,险些重伤语嫣。”
“什么!”陈谢青大惊失色,忙看向语嫣,“可有哪里不好?”
语嫣嗫嚅:“姑父、放心,只是小伤……不碍事的。”
谁知陈谢青一听这话更是暴跳如雷:“这个混账东西,我不把他……”
印象中的陈姑父一向是知书达理、温润儒雅,语嫣何曾见过他这样光景?方才来之前是王彦交待她如此回答,没想到这一句话竟真有“一石激起千层浪”之效。
陈谢青:“小女孩家家,最是娇贵,岂有小伤一说?他伤着你哪里,可有叫人瞧过?”
“伤在肩膀上,紫扇给我擦了王叔叔给的药,已经好多了。”
陈谢青越听越觉得这孩子懂事,若是外伤,哪里会一擦就好,这是不想让他操心。
“你瓒表哥这样欺负你,我回头一定好好教训他,不过他也是因为母亲去世受了打击,语嫣心里别怪罪他可好?”
“语嫣晓得的,姑父放心。”
王彦此时才开口道:“陈副使,方才我观二少爷脸色有异,替他探了探脉搏,似乎有些不对劲,最好还是请大夫来给他看看。”
陈谢青悚然一惊:“怎么会?”
“他对语嫣动手时情状非比寻常,听语嫣说他从未如此过,据脉象和方才的情形看,有可能……是狂躁之症,”王彦道,“陈副使最好还是请专攻此症的大夫来看上一二。”
陈谢青知王彦为人谨慎,平素极少说废话,凡事有八分到他嘴里也只剩三分。连王彦都说陈瓒可能有狂躁之症,那就不是可能,而是非常以及极其的可能了。
他几乎对王彦所言“深信不疑”,一时脸色几变。
语嫣见姑父如此,仰头定定瞧着,有些担忧。
王彦又道:“陈副使放心,就算是狂躁之症,也并非药石无医。”
陈谢青浑噩地应声,脸色还是很不好看。
王彦却仿佛没有看到,一脸正色道:“关于贵夫人的命案,想必方才官差已经把话带到,本官还有些话想问问陈副使,不知可否?”
于是这二人就在厅内谈话,语嫣则被带到厅侧紫扇的身边。
紫扇原本就觉得这陈家有些不详,方才语嫣又被陈瓒误伤,更觉得“此地不宜久留”。
哪知道王侍郎带着她们过来就坐下和陈谢青大谈特谈,还有意让她们在旁等候,隐约有要她们一同走的意思。
这位是侍郎大人,是宋常山亲友,刚刚还仗义出手,且端方清隽,龙章凤姿,紫扇真的是连一句婉拒其好意的话都说不出口。
出乎意料的是,里面那二人并未谈太久,两刻钟工夫便见王大人走了出来。
他原本目光淡远,仿佛在看极远处,直至耳畔传来一声“王叔叔”,才蓦然回神,刹那一笑间犹如仙君归凡尘,重又有了烟火气。
“王叔叔,你同我们一道走吗?”
王彦点头:“我恰好有事要去找你爹爹。”顿了顿看向她肩上:“眼下如何,可还疼得厉害?”
“不怎么疼了,你那个灵丹妙药真是管用,是不是很贵?”
王彦神色微动,暗叹宋常山不是对女儿管教不够,而是管教太过。
他摸摸她的发顶,声音轻柔如春风:“不贵,寻常药膏罢了,下回你再请我吃话梅可好?”
语嫣自然是乐呵呵地答应了。
到宋家,语嫣向王彦告辞,想起一事忽道:“王叔叔,语嫣能不能求您一件事?表哥的事,能不能别告诉爹爹?”
陈瓒苏醒和得狂躁之症的事都是瞒不住的,她所指的应当就是陈瓒误伤她的事了。王彦垂眸注视她片刻,点头应了,并没有追问她缘由。
得了应诺,语嫣欢天喜地向他道了谢,随后就同紫扇回往含香院去了。
***
宋常山一早就得到消息,仵作那边出的结果,陈夫人竟然是被下毒害死的。然后不多久,又得到消息说陈瓒房里的通房丫鬟是嫌犯,已被带去官衙审问。
宋常山虽不喜亲姐,但到底与她至亲,哀痛并不少分毫。老实说,他倒宁愿姐姐事被淮阳侯意外打死的,如今说是被内宅的人下毒暗害,简直……
案子的细节无从可知,他不会问,王彦也绝对不会透露。今日王彦是以朝廷命官的身份过来问询,而非其他。
“陈夫人在陈府有没有与人结怨?”
“多半是有的,具体我虽不清楚,但是家姐那个性子,表面看,陈家人给她压一头,实际上,那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