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人恩惠,我心里不安稳。”
觅安先是赞成她说,“格格考虑的周全,出门在外,提防着总没错。”后又为恭亲王辩驳道:“可是格格自己都说了六爷其实没必要这样热心的,既然他能做到这一步,可以见得六爷是一个有心胸的人,抛去尊卑地位不提,男人就该让着女人,格格也是为六爷办皇差的,人家让着,您就大大方方受用,较这个真儿做什么呀。”
“好了好了,”郁兮决定不再过分多想,“就算是大模大样的装好人,这样身份贵重的人,也算是委屈他费心了。我就暂且接受六爷的好意吧。”
见她心里过了这道坎,觅安小心试探着问,“六爷跟格格说的话算数么?当真只是见见皇上就得了,没别的了?”
这就提到了之前最坏的那个打算,郁兮怔怔望着炭盆里的火束,“他是这样说的,只是代替我姨母面见皇上,而不是做我姨母的垫补侍奉皇上。我应该相信他的,对吧?”
她们主仆在屋里聊的话被屋外一对主奴听了个全须全尾,话到这里恭亲王慢慢转过身离开,周驿忙迈步跟了上去,偷窥一眼,还好还好,主子爷脸上未起多大的波澜。
本来安顿下人是要走的,没走多远恭亲王想起来午膳晚膳的事情忘记给敬和格格交待了,折返后却无意中听到了这番对话,周驿也不知道恭亲王能不能消化那位格格对他的议论,凭他自个来说,完全就是好心被当做驴肝肺的感受。
来的时候就知道北方兵驿上的环境困难,返程的时候恭亲王特意派了三两骑兵,撂高打远早一步赶到磐石提前为敬和格格布置居所,自己的落脚之处都还未顾得上安排,那位格格嘴上可当真不留情,三下五除二就把恭亲王的功劳全给埋没了,他替人冤得慌。
不过话说回来,恭亲王的做法他也有些琢磨不准,就像敬和格格自己说的,恭亲王接她入宫虽带有目的性,到底不是求人办事,辽东王刚被没收兵符,一声令下,反过来得是他们王府巴巴的上赶着来博主子们欢心,不然什么后果就不好说了,不从?如敢不从瞧瞧南面三位藩王什么下场吧。所以完全没必要对待辽东王府,对待这位格格过多客气。
周驿一肚子的思量,绞尽脑汁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恭亲王之所以费劲周折,对敬和格格如此上心的原因,无非有二,一来是为了彰显皇家威仪,王爷说是客,无论如何不能怠慢了这位客人。二来对方是位姑娘,觅安那丫头说的不无道理,男人,总有个英雄照拂弱女子的情怀,可以理解。
这样一想,周驿释然了,他怕恭亲王多心,这位爷可是个有仇必报的主,便咳了声搭话说,“方才敬和格格那番话,王爷千万别往心里去,格格还是个小姑娘,不懂事。犯不上跟她计较。”
恭亲王扫他一眼,“我说话了么?我说要同她计较了么?”
周驿被他瞧得头皮发麻,忙上前请示说,“王爷海量心胸,怎会因几句话就随便同人计较,天儿冷,奴才这张臭嘴冻得不自在,撇岔儿了,那奴才回去告知格格一声,午膳到驿站后院去用?”
说好了不计较的,恭亲王眉毛一扬,“让那个小没良心的饿着吧,背后嚼人舌根,随后再找她算账。”
周驿暗道不好,以他的经验来说,被恭亲王惦记上栽进他手里的人,八成是惨痛的下场,他开始为敬和格格感到担忧了。
在屋内暖暖和和烤了一阵炭火,郁兮开始感到有些烦闷了,她出行前带的书籍在箱匣里放着,不能随身翻开来看,驿站房屋窗户的位置居高且小,炭火气无法形成对流,只能把门帘掀开透气,到屋外消磨一下时间。
磐石兵役是个人际荒凉的所在,是北境荒寒的浓缩写照,驿站上只有四五个官兵驻守,院外又长又深的车辙是他们来时的踪迹,院内来往行走的大多是跟随恭亲王北上的人马。
这么多人粮草是个大问题,大军的往回消耗巨大,隐隐约约听到几名兵士们商量说要去周边的山林里打野味吃。
驿站内的居所容不下所有的兵将,觅安望着兵役外安营扎寨的兵士们说,“跟住帐篷的比起来,还是我们的境遇好一些,地冻天寒的,真是辛苦他们了。”
郁兮望着一些将士们渐入山林的背影道:“应该会扎火堆的吧,不单是取暖,还要烤野味的。说不定我们也能跟着蹭顿口福,就是吃人白食不大好,闲着也是闲着,过去瞧瞧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吧。”
第7章 飞龙
觅安跟她两人相扶着跋涉过雪地走到驿站门外,道路旁一名腰挎黄鲨刀鞘雁翎刀的兵士正在指挥其他人扎帐篷,有个官兵走到他身旁笑嘻嘻的请示,“……头儿,您先忙,我跟着步军营先去逛林子了,回头抓了麻雀儿,请您吃烤铁巧儿!”
他往人屁股上踹一脚,“这又不是北京城,家巧儿飞得过来么?没世面!”被他一蹬,那兵身后着了火似的,一溜烟窜进林子里去了。
通过对话可以判断出此人是个头目,官阶应该比其他人要高,谈话要找他谈,靠近山林的地方走路有绵绵的回响声,郁兮走到近旁的时候,就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
周遭都是风尘仆仆,行色匆匆的面孔,男人们出门在外睡雪天泥地,污糟邋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