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一过便是新年, 雪落得也大, 白白的厚雪覆盖在整个皇城, 红砖绿瓦,白色皑皑, 美不胜收, 如今整个皇宫都悬挂起了红色灯笼, 喜庆又温暖,红白相间,倒是有种别样的美感。
承天宫里,殿门紧闭, 烛火在灯罩里火光摇曳,龙案上放了小香炉, 徐徐的往上升起白烟,渐渐的消失在半空中,醒神的薄荷香挥散出来, 沁入人的耳鼻,让人醒神醒脑。
温初酒穿着白色的裘衣,葱白的小手端着那壶酒,步伐轻慢, 跟着王德显走进了内殿。
不一会儿便到了殿门口,小太监眼疾手快的将门打开,她抬脚, 正准备跨过门槛走进去, 却听见王德显笑笑, 低声道:“温小姐,麻烦您给老奴看一下您手上的瓶子......”
皇上的衣食住行都是严格把控的,特别是吃食方面的东西,都要用银针测毒,温初酒点头,表示理解,继而将手中的这壶酒递给了王德显,道:“劳烦王公公了——”
只是话音刚落,里头便传来了男人低沉的声音,道:“无需验了,拿进来吧,其余人退下去。”
祁琛的话,给宫人们听的一清二楚,皇上如此信任温小姐,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王德显应声退下,顺势将殿门关上了,外头的寒风都给隔绝在门后,里头倒是暖和,地龙烧的足,她披着裘衣的身子渐渐有了些许的暖意,她捧着酒,迈着小步,绕过了屏风,看见了坐在龙椅上的男人。
他依旧是那副阴鸷的模样,周身的寒气都迸发出来,席卷在殿下披着裘衣的温初酒身上,她抬起眼眸,神色平静的看向了他。
祁琛坐在龙椅上,放下了手中的奏折,视线看向了她。
两人的视线隔空对上,许久,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
似乎在争一口气的感觉。
殿内依旧安静无声,半晌后,温初酒听见男人淡淡的声音,道:“你不是说不想看见朕吗?如今又来找朕作甚。”
温初酒踱步走到了殿旁侧的一处桌子上,伸出葱白的指尖轻轻的将酒瓶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殿内响起了细微的声音,她抿了抿唇,神色有一种别样的淡漠,她侧眸,一双桃花眼细细的打量着酒瓶身上的梅花,轻而又轻的道:“祁琛,今日我来找你,不是吵架的,是想和你算算,我们之间的帐。”
祁琛蹙眉,他的视线刚好可以看见温初酒眼角处的梅花,他蹙眉,感觉到温初酒身上有种云淡风轻的感觉,他忽然莫名的觉得有点儿不安。
他舔唇,眼眸微垂,视线放在了写了前日写的那张纸上的几个名字,喉结滚动道:“你要算什么帐?”
温初酒一手从桌上拿了两个杯子,一手拎着酒杯,缓缓的倒了两杯酒,声音轻轻的,道:“你过来。”
温初酒葱白的指尖端起一个杯子,眼神也没看祁琛,淡淡的道:“我们把这瓶酒喝完,彼此之间的帐就算清了。”
她此刻是无理的,没有一点儿恭敬的仪态,祁琛却没有空去计较她此刻的行为和语气,只觉隐隐不安。
祁琛蹙眉,沉声道:“这么一大瓶,你确定要喝?”
温初酒嘴角一扯,眼眸看向他,淡淡道:“祁琛,你怕啦?”
祁琛站起身踱步往下走,沉声道:“朕没什么怕的,你要喝便喝吧。”
说完,他人已经站在了温初酒的身侧。
温初酒指了指自己的对面,道:“你站那去。”
祁琛蹙眉,忍住心头别样的奇异感,离开了她的身侧,站到了她的对面。
温初酒顺势递给了他一杯酒。
祁琛接过,他甚是不喜她如今给他的感受,语气略带烦躁,道:“温初酒,你到底——”
“别说话。”温初酒端起一杯酒,碰了碰祁琛的杯子,低声说:“祁琛,我爹做的那些事,我知道你很我们温家,如今我爹死了,我想知道,你现在还恨我们温家吗?”
祁琛蹙眉,端着这杯酒,喉结滚动,不答反问:“你想要什么答案。”
“真的答案。”温初酒看着他,“你回答完了,你也可以问我一个问题。”
祁琛舔唇,道:“朕恨温家,不恨你。”
温初酒笑笑,碰了碰祁琛的酒杯,嗓音透着一股淡漠,无谓道:“没关系,你恨我,我也无所谓了,因为我也恨你。”
温初就说完这句话,祁琛眼眸瞬间沉了下去,温初酒迎上他的目光,丝毫没了以往的畏惧,对着他道:“祁琛,我太恨你了,我恨你,你太自在了!”
温初酒眼眶一红,喝下手中的酒,眼泪随着仰头的姿势流落脸庞,她不胜酒力,刚喝下便有些微熏,心中憋了几日的话,全部倾斜而出:“祁琛,我恨你什么都是我背负,孩子没了,每日每夜做梦的是我,梦里他血淋淋的哭着喊我娘亲,而你依旧坐在龙椅上,云淡风轻。”
她眼红红,白嫩的脸上满是泪痕,脸庞柔和在烛火的阴影下,显得娇小又可怜。
祁琛垂落的手握拳逼出了几根青筋,喉结滚动,哑着声道:“温初酒......”
温初酒抬眸看他,一双眼蓄满了泪水,她哑着声,无声的流泪,声音轻的像是瓷娃娃,一碰就碎,她哽咽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