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弄坏了你的设计图。”最后还是宫徵羽先道了歉,“是我的错,你别哭了。”
他最后那句“你别哭了”说得可真是干巴巴,文乔觉得他好像很为难似的。
其实他也的确该为难,毕竟设计图坏掉可不是因为他,是她自己失误造成的。
文乔对自己的自我厌弃在此刻达到巅峰,她深吸一口气,抬眼望向身边的男人说:“我还没有不理智到污蔑别人的地步,是我自己不注意撕坏了设计图,你今天来要是没别的事就赶紧走,再不走我就不客气了。”她勉强扯起嘴角,“你也不希望被我骂吧?你好像还没听到过我骂人?我向你保证,你绝对不想体验一下的。”
宫徵羽站在那没动,半晌才说:“我听过。”
文乔愣了愣,一时没反应过来。
宫徵羽直接道:“你上次骂过我。”
文乔脑子混乱了一下,好像记得是有这么回事,那次她怎么说的来着?哦对了,她当时跟宫徵羽说——我TM谢谢你了,你在这儿跟我客气NM呢?
文乔表情古怪地变了变,突然就悲伤不起来了。
她抹了抹眼泪,张口想要再次赶人,但被宫徵羽抢了先。
他拼凑好那张沾染了她眼泪的设计图,像是认认真真研究过一样,语气平静,带着些中肯的建议道:“这张设计图的风格很像你,应该是你画的,我没猜错吧。”
文乔抿唇未语,宫徵羽盯着那张设计图继续道:“但和你之前的水平相差甚远。”
文乔嗓子里提了一口气。
“时隔多年再次动笔,确实会有些生疏,画得不够好也没什么不对。”宫徵羽这样说了一句,还不待文乔心里舒服一点,他就话锋一转道,“但也差得太多了一些。”
文乔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他,问他:“你现在是要做什么?在抛弃了我之后再来羞辱我的专业吗?”
宫徵羽黑色的眼睛落在她身上,薄唇轻抿道:“我没有要羞辱你,我只是就事论事。”
文乔可笑道:“你是我什么人?你凭什么来我这里就事论事?我请你这么做了吗?你为什么一点自觉都没有呢?我们已经离婚了,我的事和你没有半点关系!你不要再来吓掺和了好不好?我自己的设计图画得怎么样我自己心里清楚,不需要别人再来戳我痛处了!”
文乔近乎声嘶力竭的质问让宫徵羽到了嘴边的话说不出去了。
他深邃的眸子定定地看她许久,转身离开了卧室。
文乔立在那,没有送他离开的意图,眼睛木讷地盯着被撕坏的设计图。
宫徵羽走到客厅,拿起沙发背上的外套,看样子是打算离开,但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又折返了回来。
他站在卧室门口,看着文乔的背影说:“我那么说,的确不是要羞辱你。”他一字一顿道,“我有什么必要那么做?我是你的前夫,不是你的敌人,文乔,你不要对我太有敌意。”
文乔背对着他冷淡道:“所以呢,不是要羞辱我,那你是想怎么样?”
宫徵羽良久才道:“我只是想提醒你,你现在的作品之所以不如从前,是因为你的作品里夹杂了太多功利心,你不再像以前那样单纯热爱设计,你只是在努力完成一件比过去更好的作品。你的功利心让你的设计充满了匠气,完全没有了过往的精巧灵活,你是有灵感和才华的,你只是没摆正心态。如果你一直是这种心态,只想着要证明自己,急不可耐去动笔,你永远不会有什么进展。”
说到这他顿了一下,低沉的声音里带着些复杂的情绪:“我知道你想证明给我看,让我知道跟你离婚是我的损失,让我明白离开我你可以过得更好,但你不该把这份坚决糅杂进你的设计,这是你停滞不前甚至退步的原因。我要说得就是这些,以及。”他再次顿了顿才道,“我今天确实不该来,你说得对,林荫是你的朋友,你和她出了什么事都与我这个前夫无关。我希望你们的事情已经得到解决,如果没有,有需要我的地方,你可以给我打电话,或许我能为此略尽绵薄之力。”
文乔转过身麻木地看着他:“你愿意帮我?为什么?用这个来弥补你不负责任抛弃我之后心里所产生的愧疚吗?”
宫徵羽平静地看着她:“你这样想也可以。”他的声音干干的,毫无起伏,一点感情色彩都没有,像蒸馏水一样乏味,“总比你认为我是来这里对你指指点点要好。”
话说到这里,他眼睑一垂,转身走了。
这次他没再折返,房门被紧紧关上,门外脚步声响起,渐行渐远,就像处于两条平行线上的他们一样,仿佛再无相交的可能。
文乔慢慢转回头盯着桌上那张被撕毁的设计图,嘲弄地勾了勾嘴角道:“想不到最后竟然被前夫看穿缺陷和问题所在,真是讽刺。”她烦躁地将设计图全部团成纸团扔进纸篓,重新坐回椅子上,握住笔打算重新开始画,却又忽然停住了。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拉开窗帘,透过纱窗朝外看,虚虚实实间,她看见了那个化成灰都不会认错的身影。
宫徵羽走出了大楼,慢慢走向黑色的豪华轿车。他的步子那样沉稳,像没什么可以打乱他的基调一样。他向来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