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门开了。
他愣在原地,不可思议地望向门内,文乔正因为门口有人不断尝试输入密码而前来查看。
她看见门开了。
也看见了站在门外的男人。
想到自己的开锁密码,她以为这个男人这辈子不会再来,来了也不会想到她还会用结婚纪念日当做密码的。
谁能想到,她所有的以为,都没有一个是对的。
文乔立在门里,面色苍白地看着站在门外的宫徵羽。优秀的调香师可以让香气与人的记忆融合,他身上喷了香水,是她在石阳身上闻到过的那款。冷冷冰冰,死气沉沉,她那个时候说这不适合石阳,却很适合他,现在依然认可这个想法。
宫徵羽是真的很适合这款香水。
香水的中调,木质麝香般的味道,像即将下雨前土壤蒸发出来的味道,像沙漠中带着沙土粗粝感的空气的味道,像让人伤心难过,但重来一次,仍然会爱上的味道。
第十九章
有阵子没见,文乔好像和他记忆中不太一样了。
确切地说,是和他近些年记忆中的她不太一样了,但和他最开始认识的她越来越靠近了。
远离了家庭生活,远离了他,她好像又找回了曾经的自己,虽然这里面夹杂着些颓废和沮丧,但他能够感受到她的意气奋发,她的蠢蠢欲动。
她不再是安于现状的她,不再是墨守成规的她,这样的转变让宫徵羽感到欣慰,但也有些难言的失落,大概就是那种——啊,果然如此,离开了自己,她变得像过去一样好了,果然是跟着他,因为他,才让她变成后来那没有自我的样子。
站在门外的男人不言不语,让门里的文乔感到焦躁万分。
她现在已经够苦恼了,已经有足够的东西让她感到不安了,实在不需要再添一个前夫进来了。
哪怕她见到他的一瞬间竟会有一丝放松的感觉,也实在不需要了。
“宫先生大驾光临肯定不是来跟我面对面发呆的,有什么话赶紧说,没有我就关门了,我现在没时间待客。”文乔冷冰冰地发言,“待客”二字可真够伤人,但也远不如宫徵羽执意的抛弃来得伤人。
宫徵羽自己也能想到这些,但心中的不平还是难以抹去。
他没说话,直接越过她走进了屋,文乔睁大眼睛望向他:“你干什么?我没有邀请你进来。”
宫徵羽没理会她赶人的话,直接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松了松领口道:“林荫出了什么事,你们怎么闹到了公安局。”
他问了个和他们感情无关的话题,文乔看了看敞开的门,对面住户要开门出来,她不想被人看笑话,所以只能暂时先关了门。
“林荫是我的朋友,不是你的朋友,她出什么事都和你没关系。”关好门,文乔就毫无感情地说。
宫徵羽靠到沙发背上,他看上去有些累,举手投足之间散发着一股厌世又消极的气息,看得文乔微微发怔。
“我只是希望可以帮上忙。”他带着些倦意开口,一边捏了捏眼窝一边解开外套纽扣,就那么自然而然地脱了外套。
“你身上有铅笔味,你在做什么。”他又问了个问题,问完就站起身朝卧室的方向走去,那旁若无人的模样好像他们还是夫妻似的。
文乔忍无可忍地追上去,正想斥责他的不礼貌,甚至打算打电话给物业让保安把他给赶出去,就发现了他拿起了卧室桌上的设计图。
那些设计图上的内容让文乔瞬间熄了所有气焰,不是因为不气了,是因为设计实在太烂无法令人满意而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卑微感。
她走上前,语气局促道:“还给我,不要乱动别人的东西,你为什么那么没礼貌。”
宫徵羽侧过头看着他的前妻,片刻后又将目光转到设计图上,问她:“这是你画的?”
文乔语气恶劣道:“关你屁事,还给我,你算什么人,凭什么进我的房子里对我的东西指指点点?”
她伸手去夺设计图,因为怕宫徵羽不给所以用了很大力道,谁知宫徵羽其实根本没阻拦的意思,她自己又用了太大力气,这一扯就直接把设计图撕了。
纸张撕裂的声音有些刺耳,一时间两人都没说话,目光都落在被撕坏的设计图上。
文乔深深吸了一口气,将设计图放到桌上,一点点铺平,看着上面没有任何出挑的设计,酸涩与不安充满了她的心脏,折磨着她的心弦。她也不知道怎么的,眼泪就聚满了眼睛,一不留神泪珠就掉落下来,啪嗒一下侵湿了被撕坏的设计图。
事情发展成这样实在不是宫徵羽的本意,他今天来的目的也不是弄哭她。
自从离婚之后,这也不是他第一次见文乔哭了,之前他克制着不去管这些,不去看她,就装作不知道她在哭,但现在也不知怎么了,这份克制很快就进行不下去了。
他皱起眉,试着朝她伸出手,在靠近她手臂时被她使劲甩开。
“别碰我。”文乔带着鼻音怒道。
宫徵羽只穿着衬衣,白色的衬衣衬得他肌肤越发白皙,整个人都带着一种纤尘不染的美。
要怎么形容他呢?风度翩翩的贵公子,这个句子最合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