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起了身子,和先生告辞:“我就不打扰先生给辛夷上课了。前些日子下人归乡回来,带了些有意思的糕点。我让人等下给先生送来。”
女先生起身行礼:“谢过顾姨娘。”
在傅府,“夫人”这个称呼,只能给已过世的傅辛夷亲娘云诗诗,云氏。顾姨娘是不准别人称呼她为夫人的。她听着女先生这声谢,点了点头,朝傅辛夷笑笑后离去了。
傅辛夷见顾姨娘离开,心中终于松了口气。姨娘平时对她是真的好,但也真的颇为严厉。
女先生见顾姨娘走了,当下开口:“来,抽背了。”
傅辛夷:“……”
女先生像是没看见傅辛夷一脸的绝望,正儿八经掏书:“让我看看,从哪里开始抽背呢?”
傅辛夷看着这本并不算厚的书,想着:从哪里抽背她都不行啊。纸张昂贵,大家为了节约全写文言文,可文言文真的好难……
良珠在边上伺候,让人收走了顾姨娘的茶水,再给傅辛夷备茶。
她心中也很绝望:自己真的背出了,怎么小姐还没背出啊。这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背出?
第4章
十月桂花香,京都气温转凉。
街道上,少年郎面容姣好,身上穿着相当质朴的粗布衣,抬眼望着一家酒楼。
酒楼旗帜迎风招展,红布黑字“喜客来”,相当招摇。
少年郎在看酒楼,路过的旁人却是在看少年郎。
他年岁不大,眉心一点红,脸上轮廓带有点圆滑,看着还没有多少成年人的气质。绝对没有满二十。不过这未满二十的少年郎,偏生长得是极为俊俏。长得俊俏不说,那一身气质可不像是寻常人家养得出来的。
“封解元!封解元!”
封凌回头看向来人,唇角蓦然勾勒,脸上绽开一抹笑:“可别这么叫了,直接叫我封凌就好。兄台何事?”
这位穿着相当普通的文生欢欢喜喜跑过来,行了个礼,随后才继续说:“那我斗胆叫一声封弟,封弟叫我骆兄就好。封弟这回真的就打算留在京城不走了?”
封凌含笑点头:“来年就是春闱,我一来一去实在浪费时间。再说家里就我和父亲相依为命,在京城这段时间我只需要养活我们两个就成。”
两人一边说一边朝着街头的馄饨铺子走去,也不知道是谁起的头。
没什么大钱,酒楼两人都去不起,几文钱的馄饨最适合他们填肚子。
这位文生佩服封凌:“果然不愧是封解元。年纪轻轻天赋异禀,来年春闱你定能高中。”
封凌拱手:“借你吉言。你也必然高中。”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文生当即大笑起来,“对对,我也高中。咱们一起中啊。”
两人一道坐下,点了两碗馄饨。
“封弟今年才十八吧?哎,真是厉害,年少有为。我今年都二十九了。”这文生话多,还自来熟,一口一个封弟叫得好像他们早年就认识一样。
天知道,他们这辈子总共才见了三面。
封凌笑笑,没多说什么。
这位骆兄,叫骆康,祖籍江南,应天书院出身,性子相当不着调,却是今后的礼部侍郎。人生这东西,谁能说得出个子丑寅卯呢。
骆康只觉得封凌话少,还以为这是封凌的性子,便决定自己多说点,活跃一下气氛:“哎,功成名就娶妻时,封弟不如在京城娶了官家女子?”
封凌和未做官时的骆康没结交过,没想到骆康能这么不着调,提醒了一声:“慎言。”
“哎,咱们私下说说嘛。”骆康朝着封凌挤眉弄眼,“我已膝下有子,这不是关心一下同伴。”
寻常考生凑在一起,一关心孔孟圣贤书,二关心诗词歌赋,三关心天下大事,全是为了应考专用。结果和骆康凑在一起,总共见三面,第一面聊为什么封凌长什么好看,第二面聊京城哪里最好吃,第三面也就是今天……
聊婚事。
“客官,您两位的馄饨,小心烫口啊!”铺上店家端来了馄饨给两人送上。
馄饨是这店家自己做的。他初来京城时,心疼京城物价贵,又惊叹于这馄饨的好吃,记了好些年。得势后再吃却发现味道不再是那个味。
封凌不嫌烫口,舀了一勺用牙齿抵着,慢慢尝了一个小的。
好吃。
这和前两回吃又不是一个味道了。
骆康见封凌就这么尝起了馄饨,大咧咧也给自己舀了一个,谁想到刚入嘴里就被烫麻了舌尖,又怪恶心地吐回到碗里:“我的舌头!哇,你怎么能就这么吃下去了?”
封凌没急着吃第二个,带着点戏谑调侃骆康:“毕竟我是在认真吃馄饨,而你在认真替我考虑婚事。”
骆康舌头麻了也不在意,手搅合了一下自己的馄饨,嘿笑一声:“你这不是年纪到了嘛,迟早的事情。如今这京城里适婚的姑娘可不少。就连那位下头也有合适的。”
封凌:“……”
他真是服了骆康了。这隐晦在说当今天子多子多女,公主里头也有试婚年纪的。二十九岁了说话还这般胆大包天。这到底后来是怎么坐上礼部位置的?
封凌摇头:“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