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雨被小姐这一吩咐打了岔,没再多想,认真地去挑了一颗小饴糖。
沈芙常年喝药,所以身边一向备有很多蜜饯果脯饴糖,几乎随处可见,杏雨没用多久,立即折身回窗边。
杏雨正替小姐拿稳纸鸢。
她以为小姐是想含颗饴糖, 却见小姐用细绳将这粒小饴糖扎了几圈,结结实实地别在了纸鸢的竹制骨架上。
沈芙说,“可以松手了。”
“好。”杏雨松开手,那纸鸢立即飞远了,很快离开了她们的视线中。
杏雨突然顿住脚步,恍然地轻拍脑袋道,“小姐,这桥段好像是话本里的!投我以木瓜,报之、报之……”
“报之以琼琚。”
“对对对!”
杏雨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满是求知欲地跟在沈芙后面当甩不掉的小尾巴,“就是小姐说的这样,那后边呢?”
“后边……”
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沈芙抿了抿唇,眨眼说忘了,并认真问道,“杏雨,还有空花瓶吗?”
杏雨属于那种话一被人打岔,就很难再记起来的性子。
一听小姐的问话,立马跟着她话里的思路,“空花瓶?小姐床榻边的架子上就有一个呀。”
沈芙垂眸,转了转手中的桃花枝条,压下了心里那点犹豫,上前将这枝桃花枝条插进了床榻边,睁眼就可见的那花瓶中。
沈芙眨了眨眼睛。
之所以插在这里,只是单纯因为这里恰好有一个空花瓶,嗯。
杏雨再继续拾起针线活时,心神微有不宁,小眼神多次瞥向沈芙。
怎么小姐自从将那枝桃花插进花瓶,不对,似乎很早之前小姐便一直红着脸,难道炭火太旺了?可是最近黑炭分明添得少了。
没多久,东宫书房里,在贺兰昭的案桌前,多了一颗饴糖。
“喵呜!”
雪球跳上案桌,低着鼻子正要嗅至饴糖,眼底的饴糖突然“凭空消失”。
雪球瞪大浑圆的眼睛,顺着男人修长的手指望去,就见那颗饴糖落于他的手中。
“喵呜?”
雪球试探地伸爪想抢,但又碍于男人冷沉漆黑的视线威压,只好委屈呜咽地趴于案桌上,似是不满地暗戳戳甩了一下尾巴。
王公公忍着笑,雪球也就只能在太子面前吃瘪,若换作是他,这小祖宗早就跳起来抢了。
“太子这饴糖……”
王公公到底没问太子这是怎么来的,但太子案桌前突然平白无故多了颗糖,总归有点奇怪。
王公公话临到嘴边改口,“来路可明?可要让人试毒?”
贺兰昭食指捻着那块方方正正的小饴糖,低眼拆开糯米纸,舌尖微动,那颗饴糖微顶于男人的上颚处,化开的甜味腻人。
贺兰昭神情平静地含着饴糖,眼皮抬也不抬道:“孤来试。”
王公公:“……”
他竟从太子的语气中,听出了护食的味道。
※
有了这第一日,此后每日,纸鸢在固定的时辰里都会出现。
有时候是一颗青梅果子,有时候是小钗子,有时候是小珠子,更多的是稀奇古怪的小玩具……这些零零碎碎的小东西渐渐堆满沈芙的 案桌前,犹如小山丘。
杏雨眨了眨眼,有点纳闷地盯着小姐案桌,若有所思道,“小姐,那人是不是故意来骗饴糖的?”
不然怎么之后都送这些哄小孩的玩意儿?
饴糖可贵着呢。
沈芙小时候都在养病,人又偏安静内敛,当时并不怎么热衷小玩具,一直在识字。
所以贺兰昭送来的这些小玩具对现在的沈芙来说突然变得很有意思。
尤其是那只雪球形状的小泥哨,看着小巧普通,但每次轻轻一吹,声音都有轻微的差别。
杏雨见小姐玩那些小东西是开心的,撇了撇嘴心想,有钱难买小姐开心,那人骗饴糖就骗饴糖吧。
“不知道今日他又送的什么来。”杏雨想了想,“还不能太沉,竹蜻蜓?纸扎兔子?”
沈芙轻轻弯唇笑了笑,“杏雨不是觉得纸鸢送来的东西没意思吗?”
“但杏雨好奇,”杏雨早早地趴在窗沿,伸长脖子等待,“他又送来了什么,骗我们小姐的饴糖。”
说什么来什么。
杏雨话音一落,就见今日的纸鸢飞来,转头看向沈芙,“小姐快来,咦,看着像是竹片?怎么这次骗饴糖骗得这么敷衍呢。”
杏雨很快移开了目光,没多细看,以至于她错过了那竹片被风吹转,露出刻字的正面,以及沈芙突然眨慢起来的眼睛,和那悄然红起的耳根。
沈芙指尖捏着纸鸢的边沿,这回纸鸢下挂着的是……上次贺兰昭后来又朝她要走的那支情诗竹简。
这是什么意思?
“小姐,饴糖。”杏雨正要将手中的饴糖递给小姐,突然响起了敲门声,是二公子的声音,“小妹?是二哥。”
即使在犹豫中,沈芙仍将那支竹简取了下来,习惯性地想要将饴糖别上去的时候,一听二哥的声音,仓皇间指尖一松,纸鸢“咻”地飞远。
沈芙:“……”
“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