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人不知太常性如明月,我父子二人,深受国恩亦钦佩太常人品贵重,又怎会敢作鼠辈来教太常行不义之事?”
夏侯至看年轻人双眼明亮,烛光下,神采隐隐,已然带着难言的一股亢奋。他慢慢点了点头,轻声问:“不知卿父子二人为何而来?”
父子两人再次默契对视了一眼,李韬深吸口气,道:
“不为别的,请太常匡扶社稷,以保江山。今桓行简兄弟弄权,跋扈专政,移鼎之心天下皆知,太常先人追随魏武平天下,图霸业,实为骨肉宗亲,今日魏祚危矣,我等欲同太常共筹大计,诛大将军桓行简!”
那个不愿再听到的姓名,陡然入耳,外面凉风萧萧,坐中人闻言心惊,半晌过后,夏侯至才在耳畔巨大的轰鸣声中启口:“血勇国士,其志不可夺,我亦钦佩。只是,我如今不过一闲散人,手中无兵,恐怕爱莫能助。”
似乎对他的反应在意料之中,李丰凝视他,摇了摇头:“太常少年成名,人才英拔,又岂止在老庄?太常的志向,恐怕本也不止于著书立说,可惜造化弄人,今困于斗室,太常可还记得昔年所书《时事议》?今若事成,日后那《时事议》便不再只是黑白文字,太常年轻俊杰,难道就此甘心一无所成终老此间?”
这一招激将,对夏侯至而言只不过牵扯起心底最深处的一丝惆怅,他短促笑了声,声音飘零:
“不错,我有时在想,如果能从头来过,这满朝文武又该如何抉择?虎兕出于柙,到底是何人之过?但是,事到如今,桓氏掌内外之权,尔等欲入虎穴龙潭,其志可嘉,只可惜,太晚太晚了。”
“太常的意思是,就此看着桓氏移鼎,魏武基业不过为他人作嫁衣裳?太常怎么不想想,你为名士,又为宗亲,以桓行简父子行事做派,他人或可鼠首两端,摇身一变,太常你呢?”
李韬咄咄逼视,很不满夏侯至一副事不关己只想置身事外的姿态:“太常不愿起事,不过怕连累宗族。可太常想过没,即便太常安分守己,只怕,有一日还是会祸事临头?太常的昔年好友,太常的妹妹,今日安何在,太常既不肯依附大将军,又名重海内,君怀璧其罪到时退路又在哪儿呢?”
听得夏侯至太阳穴直跳,一番话,犹如细针,准确无误地刺进了心尖。他脸色苍白起来,像透明的玉,易碎,晶莹。是啊,古人说,道不行,乘桴浮于海。可惜,他连桴恐怕都寻不到。
李丰低斥了声儿子,目光一凛,转而对夏侯至道:
“犬子失礼了,太常,我父子二人敢将这生死之事托付,不过就是为信任太常。换了他人,这种话,关涉宗族绝不敢泄露一字,太常若执意不肯,我父子告辞,就当今日不曾来过。自然,不会牵连太常半分。”
曾几时时,他也是拿过刀的人,也曾想着有朝一日指挥千军万马,奔驰在帝国的沙场。长安的月色,西凉的大马,梦里边地连绵不断的画角声声……当然,还有北邙山上清商发黑的骨殖,旧友们坟头的萋萋芳草,夏侯至不由攥了攥拳,他的血,许久没有这样滚烫过了。
“高平陵一战,桓家靠的,就是桓行简的三千死士和部分禁军。手中无人,有再高的声望也不过就是个虚名,不堪一击。”夏侯至注视着李丰,认真问道,“若要起事,你们手里拿什么来跟桓行简的大将军府兵戎相见?禁军吗?”
若这样拼真刀实枪,自然是下策了,李丰听夏侯至有松口的迹象,心里一动,只将个大概道出:
“太常,此事只能取奇谋,出其不意,”说着倾过身去,附耳低声,“我等欲趁朝贺,设伏杀之。”
寥寥数语,险之又险,夏侯至微微皱眉,摇头道:“以卵击石,未免太过草率了。”
他思忖良久,心有疑虑地看向李丰:“既然如此,多一个我,又有何用处?”
“太常!”李丰忽急切地轻唤了他一声,劈头说出来,“不然,我等欲借太常之名,也不全是,乃出自真心,此事一成,诛权臣,平乱党,我等尊太常为大将军,接手军国大政,上下同心辅佐陛下!”
大将军……这个名头,像是一把寒光四射的利刃,就插在太极殿上,能为人所用,也会被它所伤。
夏侯至缄默片刻,问道:“你们可曾想过,若是不成,是什么样的后果?”
李丰深深望着他,字字清晰:“想过,破釜沉舟而已,我等自然是压上了宗族性命。”
在刘融和桓睦明争暗斗的那些年里,李丰游刃有余地当着他的墙头草,到如今,是发生了什么让眼前人竟也有了破釜沉舟的魄力?夏侯至没有力气多想。
“太常,事成,则擒乱臣贼子固大魏江山社稷。事败,则是我等的命罢了!为江山社稷流血在所不辞!”李丰语调铿锵起来,目不转睛地看着夏侯至。
夏侯至心境恍惚,好半晌,他低声道:“我记得,太傅去后,他待你还算器重。”
这个他,仿佛连名字也带着某种不详,李丰心里咯噔一下,苦笑道:“并非器重,只为拉拢,若是太常肯为他所用,他恐怕也是如此。只是,太常天生一副傲骨,自然不屑任何汲汲营营之事。”
说着,目光试探地在他脸上盘旋了片刻,“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