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江东去,浪涛滚滚,明媚的阳光照在飞溅而起的浪花之上,如珠玉一般反射彩光。
江夏樊口水军大寨外,甘宁拄刀立于一块礁石之上,默默注视着眼前的江景,笔刷似的浓眉下双眸深沉,心潮却如这江涛一般澎湃。
只见他全副武装,背插一双短戟,腰中缠着一段铁链,左边挂拳头大小的八棱紫金锤,右边挂一串铜铃,双手拄着厚背大砍刀。
江风吹来,征袍飞扬,金丝带拢不住的黑发迎风而动,八百兄弟静立岸边,愈发显得桀骜雄霸。
苏飞带着官兵在岸边辞行,端起酒碗笑道:“一碗浊酒,为兴霸壮行。”
甘宁郑重抱拳,言道:“大恩不言谢,来日定有厚报!”
鼓号响动,甘宁辞别苏飞,飞身上船,清脆的金铃声在岸边回荡,那八百人顿时精神一振,纷纷跟着上船。
甘宁傲然站立船头,双目明亮,举刀大喝道:“扬帆!”
五艘船上响起号子声,船帆呼啦啦坠下,顺江而下,转眼便消失在远处的江岸之后。
苏飞目送船队远去,喃喃道:“此一去……君可大展雄才,定为天下人所知!”
劲风拂面,大船破浪疾行,两岸景色飞速向后退去,甘宁才觉整个人如获新生,忍不住仰天长啸,
征袍鼓荡。
“哈哈哈——格老子的,我甘兴霸,将是这大江上最自由之人!”
傍晚时分,船队已经行至下雉,此处为江夏与庐江、豫章三郡交界处,富水自此汇入江中,甘宁将船队停在富水下游的富池,派人打探东吴消息。
还有两日便是二乔出嫁之日,这里距离彭蠡只有半日路程,甘宁正想着是否立刻投奔东吴,还是等他们婚事完毕再去,以免引起混乱。
就在此时,船舱外传来亲兵的叫喊:“老大,我抓了个龟儿子。”
只听一人大叫道:“什么龟儿子,吾乃凤雏,凤雏——岂有此理!”
甘宁吃了一惊,走出船舱,便见岸边士兵押着一位中等身材的文士,这人穿着青布衣衫,披头散发,八字眉,留着两撇稀疏的胡须,却遮盖不住嘴唇上的疤痕。
“粪池?哈哈哈——”士兵指着那人大笑道:“老大,龟儿子刚才在那边假装屙屎,我看他鬼鬼祟祟,倒像是奸细。”
“放手!”甘宁摆摆手,打量着此人,问道:“你果真是凤雏庞士元?”
那人傲娇地一扬下巴,冷哼道:“哼,甘兴霸,既知吾名,安敢无礼?”
甘宁心中暗惊,眉头暗皱:“你怎知是我?”
“哈哈哈!”那人大笑道:“我
非但知道你是锦帆贼甘宁,更知你此去要投江东,一去不回也!”
“什么?”甘宁脸色微变,沉声道:“庞统是襄阳人氏,来这江夏作甚?”
“嘿嘿,雉者,南天火凤也,”那人揪着一撇胡须笑道:“此地每到开春之时,雉鸡齐鸣,犹如凤鸣九天,吾为凤雏,来这下雉之地钓鱼观鸟,这很合理吧?”
甘宁浓眉紧皱:“你果真是庞士元?”
他在府衙中的时候,经常听黄祖和荆州名士讨论“卧龙凤雏”,说此二人乃是荆襄俊杰,人中龙凤,才智冠绝当今,得一可安天下。
本以为是不世出的翩翩公子,但眼前这个人相貌丑陋,形容邋遢,哪里有半分凤雏的样子,倒像个落草的野鸡。
正想到此处,却见那人摇头叹道:“唉,当真是落草的凤凰不如鸡啊!”
甘宁双目微凛,沉声道:“来人,将他带进舱来。”
“不必麻烦,我自己会走!”
那人一摆手,竟是迈步走上船头,看着眼中杀机隐现的甘宁,竟是毫无所觉,淡然从他眼前经过,径直进入船舱。
“小心察看周围情况!”甘宁吩咐一声,四下扫视,才转身回舱。
只见那人已经盘坐在桌前,抓起一只烤鱼自顾吃了起来。
甘宁冷声道:“
你如此无礼,就不怕我把你抛到江中喂鱼?”
“你不敢!”那人摇摇头,咧嘴笑道:“吾乃孙策座上客,你要去投江东,岂敢对我无礼?”
甘宁一阵咬牙,实在想不通,这家伙到底怎么看出来自己要去投江东的,沉声道:“有何凭证?”
那人不顾手上的油腻,从袖子里掏出一封皱褶的书信,随意扔过来:“诺,你自己看!”
甘宁结果信笺,打开一看,果然是孙策送的请柬,邀请之人正是庞统本人,不由心中暗惊。
正当他惊疑不定的时候,却见那人摇头埋怨道:“唉呀,这鱼烤得不好,火候稍微差了些,烟熏味太重,塞牙,塞牙!”
甘宁将书信递回,确信他就是庞统,抱拳道:“先生在此等候,必有指教?”
“不不不!”庞统摆手道:“这几日天气晴和,顺风顺水,我来得早了几日,果真就是在此钓鱼观鸟,不想你这船队一到,鸟飞了,鱼也没钓到。”
甘宁见他已经猜到自己的心意,抱拳道:“既如此,若先生不弃,你我一同前往柴桑,在下愿随行保护,尊驾意下如何?”
“不不不,你我并不同路,”庞统再次摆手:“我明日便走,你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