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来至客房,很快便见田丰也来作陪,看周瑜的神情,显然是故意请来的。
郭图此时趾高气扬,见到田丰,大笑道:“元皓兄,昔日公力阻主公讨伐曹操,结果如何?”
当初田丰劝谏袁绍,甚至在大军出征之际横加阻拦,认为此战必输,袁绍大怒将他押在邺城。
如今河北军大胜,他这个主战派当居首功,极得袁绍器重,成为首席谋士、大将军府司马,再见到略显潦倒的老同僚,自然得意无比。
“恭喜恭喜!”田丰勉强一笑,拱拱手坐在一旁。
“哈哈哈,主公自有天命保佑,自然无往而不利!”郭图得意大笑,旋即冷哼:“若不是发现许子远这个吃里扒外的贼子,差点应了元皓之言,倒要感谢吴侯及时提醒袁公。”
官渡之战期间,许攸逃至曹营,竟将乌巢机密告知曹操,几乎铸成大错,如果不是孙策派人来提醒,袁绍自以为万无一失。
孙策摆手笑道:“此事不必再提,其实先生及沮将军等早有防备,我只是做个顺水人情罢了。”
此战之后,他也意识到当时危机,将黜退的沮授重新起用,命其掌管河北军事,筹措粮草支援前线。
郭图叹道:“其实主公时常也曾
惦念元皓兄,不知你客居江南,可还习惯?”
田丰勉强笑道:“多蒙大将军挂怀,倒还过得去,多谢了!”
“真是头不识时务的蛮牛!”郭图心中暗自冷笑、
他本来还想试探田丰心意,将他带回河北,见他以大将军称呼袁绍,就知道他并无北归之意,
如此大好机会竟也不知道把握,怪不得混得这么差!
微微点头示意,郭图再未说话,转头与孙策闲聊。
田丰见郭图还在洋洋得意,不禁暗自摇头,袁绍内部的情况,外人皆知,唯独他们当局者迷,迟早必有大败。
毕竟他是冀州人,不忍再看到河北百姓遭受战乱之苦,但这显然已经不是他所能左右的了。
酒过三巡之后,周瑜主动说道:“如今陛下还于旧都,诏令各郡县筹措钱粮修建帝都,我等早已备下,只因大婚将至,尚未来得及运送,明日正好请先生过目。”
“哦?如此最好不过了!”郭图受到孙策热情款待,正愁不知该如何开口说钱粮的事情,见周瑜主动提出,自然十分高兴。
看看左右都是亲信,凑向前低声说道:“实不相瞒,在下此次前来,也是和吴侯商议战马之事,事关重大,非我亲自来一趟不可!”
“多劳先生挂念此事!”孙策抱拳笑道:“我先替江东百姓谢过先生。”
郭图忙问道:“却不知这价钱……”
这才是他这趟来的主要目的,袁谭现在在幽州对抗鲜卑军,终于有了自主管理钱粮和整兵的机会,正是急需用钱的时候。
孙策立刻举杯道:“先生舟船劳顿,今日先不谈公事,我等一醉方休。”
“也好,也好!”郭图也明白这里不是谈价的地方,更何况这件事涉及袁谭和孙策之间私交,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孙策问起袁绍如今情况,郭图自然眉飞色舞,将其吹捧成兴汉第一人,俨然已成光武第二。
此时的曹操、刘备,在袁绍等人眼中,已经成了任由他们差遣的部从,叫他们向东,绝不会向西,只等袁绍进位燕王,便可号令天下。
孙策在一旁慢慢品酒,静静地听着郭图在那大展宏图,周瑜在一旁还不时附和,让郭图谈兴更浓。
不觉两壶酒下肚,劳累再加上激动,郭图终于支撑不住,趴在桌上醉倒,喊声连天。
周瑜命人将他抬到馆驿休息,回头向孙策笑道:“如今看来,袁绍已是目空一切,自以为执掌乾坤,其间只怕少不了曹孟德的功劳。”
孙策也是几次
听到郭图夸赞曹操识时务,其实就是在暗示自己,将来不要和袁绍作对,他也会为孙策尽量争取好处。
田丰在席间默坐良久,抚须叹道:“昔日勾践卧薪尝胆,隐忍数年,终于大破吴国,如今二人情形何其相似?袁本初骄狂如此,目空一切,麾下文武不和,焉能与光武相比?”
孙策言道:“先生为袁氏,已然尽力,袁绍外宽内忌,只愿听逢迎之词,也是无奈之事,这江南的政事吏治,今后就要劳烦先生多多操心了。”
这次孙策给他封了个江南巡按使的官职,类似于当今的督邮,专管监察各郡县官吏民情。
如今江南新定,世家豪杰依然势力不小,官官相护、仗势欺人,要想树立官方的威信,必须要有田丰这样一个耿直敢言的人来担任。
而且田丰刚从河北来,本身不会牵扯到任何派系之中,做事自然也就少了许多掣肘。
田丰起身抱拳道:“在下蒙君侯千里相救,岂能不知恩图报?但愿江南兴盛,能保那些流落的百姓。”
周瑜也慨然叹道:“江南多蛮夷之地,痼疾极深,元皓担当此任,不必吾等冲锋陷阵轻松多少。”
“士为知己者死,幸甚!”田丰慨然道:“吾历经
三主,方能得遇明主,君侯委此大任,丰自当肝脑涂地,虽万险亦在所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