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南城中,马腾收兵回防,十几万明军到来,风雪交加,三军士气一片低迷。
此时太史慈已领水军自渭河西进,与张辽、徐晃会合,沿河扎下营帐。
明军用战船搭设桥梁,加上河面结冰,渭水防线失去作用,南北相通,将渭南远远包围。
马腾正为马超之事犯愁,忽然使者到城中,宣召马腾进宫保驾,并为刘备发丧。
众将无不大惊失色,刘备此时病故,对大汉来说无异于灭顶之灾。
明军已将长安包围,让他进京,也不过杯水车薪,马腾一颗心如这隆冬天气,凉透了。
当下便以军务在身为由,让使者先回长安,等安顿好人马之后,便立刻进京面圣。
使者走后,马腾与太守丁斐商议道:“汉中王已薨,有如大汉柱石崩塌,朝廷将倾,某独木难支,如之奈何?”
丁斐言道:“为臣者,自当以死效忠而全名节,为英雄者,当识时务而顺大势,明知事不可为而为之,亦义士也,将军明断!”
“唉!”马腾无奈叹道:“容某思之!”
“他娘的一堆废话!”丁斐走后,马腾跺脚大骂。
到了这时候,谁也不愿承担责任,丁斐如此,朝中那些文武又何
尝不是如此?
之前有刘备扛着,倒还不觉得如何,或尸位素餐,得过且过,或暗中嫉妒,甚至不忘腹诽几句,暗中讨论刘备是否有篡逆之心。
如今刘备不在了,仿佛头顶的一层遮羞布被揭开,所有人都傻了眼,急欲寻找下一块布来遮风挡雨。
这情景,让马腾想起小时候,下地捉田鼠,将其土卧掀开的一瞬间,大小田鼠惊慌失措,到处乱蹿,哪怕钻到一块土坷垃底下,也觉得安稳许多。
丁斐虽说了一堆废话,但也有他的道理,入宫便是忠臣,意味着全节身死,做亡国之臣。
投降明军,自然也不会有人说他的不是,但身为伏波将军马援之后,马腾觉得这有违初衷,一时难以接受。
天黑之后,马腾辗转难眠,叹息之时,忽然房门被人推开,马休闯进来,大叫道:“父亲,大事不好!”
“何事?”马腾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惊问道:“明军渡河来了?”
“不不,是……是西凉出事了。”马休一脸惊慌。
“西凉?”马腾眉头微皱,沉声道:“羌人又作乱?好大的胆子,孟起才离开凉州不过一年,就好了伤疤忘了疼?”
“不是!”马休急道:“
是明军——奇袭河西,夺了武威、张掖、酒泉三军,我们的家人,全都被其俘虏。”
“你说什么?”马腾惊得站起来,低吼道:“不可能,这绝不可能,关中尚在,金城未失,明军如何能飞到西凉去?”
“赵云,是常山赵子龙!”马休言道:“赵云领兵自并州深/入漠北,带着匈奴、鲜卑骑兵进入焉支山,奇袭河西……”
“赵子龙?”马腾脸色大变,愣了片刻颓然坐在床上,“孙策用兵,果然鬼神难测。”
烛光摇曳,映着他一张沧桑的脸明灭不定。
马休言道:“家中派人来送信,明军对他们并未伤害,已领兵出嘉峪关,往玉门关而去。我们根基已失,父亲,该作出抉择了。”
“事已至此,我还有什么话好说?”马腾苦涩一笑,“你大哥被擒,竟与孙策之妹私订终身,河西又被明军占去,再徒劳挣扎,如何对得起这十万西凉军?如果他们此时丧命,叫我有何面目再回河西?”
马休点头道:“其实明军也没什么不好,孙策继承汉志,我们继承先祖之志,一样可开疆建功,垂名于后世。”
“罢了……”马腾一声轻叹,摆手道:“你连夜出城,
去见太史慈!”
马休终于松了一口气,抱拳笑道:“不久之后,我们还能去洛阳吃席呢!”
马腾猛地抬起头来,低喝道:“你小子,是不是早等着投降呢?”
“我哪是想投降,只是想念兄长而已!”
“滚!”马腾提起靴子扔了出去,望着黑沉沉的夜空一声轻叹。
乱世即将结束,他的一颗心却忽然空了起来,戎马一生,却一无所得,莫名生出一种萧索之感。
……
长安城中,献帝与群臣在未央宫早早升朝,却都心不在焉,眼巴巴望着宫门外。
等了一上午,不见马腾觐见,所有人的神色都焦急起来,纷纷看向荀彧和刘璋,希望他们能拿个主意。
但荀彧面沉似水,低着头拢袖站在那里,如同木桩,刘璋更是茫然无措,比他在成都时还要慌乱。
“报——”
就在此时,侍卫大步跑进来,群臣浑身一震,目光齐刷刷盯着来人。
献帝不等门口侍卫传话,赶忙招手道:“快宣进来。”
侍卫进入宫中,跪地禀奏道:“启奏陛下,潼关守将文聘上奏,明军要用张飞尸体换取潼关,请陛下圣裁!”
“这……”献帝充满希望的眼神瞬间失神,仿佛泄了
气的皮球瘫在座位上。
“什么?”
“张飞——竟战死了!”
朝堂之上如同被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