蕙芷尤其厌恶这朱小怜,正经人家的姑娘,遇到一个还算平头齐脸的男人,连名分也不顾,自甘下贱跟着男人跑了。
佩兰稍微厚道一些,“都是那邓监生的错,要不是邓监生的威逼,朱小怜也未必会跟邵廷玉走啊。”
蕙芷不屑道:“我看未必,她估计也看上邵廷玉了。两人亲亲热热的,邵廷玉还是来我家求婚的,把我俞家当什么看了,总之,两人都不是好东西。姐姐,你不会也看上邵廷玉了吧,要不怎么替他们说起话来?”蕙芷用探究的目光看着佩兰。
“你在说什么啊,”佩兰气坏了,“我回家告诉娘去!”
蕙芷脖子一扭,“你去告状啊,反正爹娘就只会偏心你。”
邵廷玉成了这姐妹两解不开的一个心结。蕙芷虽然与蒋家表兄定了亲事,但亲事匆忙,而且这个表哥不管是性子还是外貌都不是她所喜欢的。
眼看着她们争吵的声音越来越大,王琼姿干脆道:“你们再大声一点,其他人都听到了!”
姐妹两及时止住声音。这时,琴音落下,众位歌姬起身拜见夫人们。夫人们都是慈悲心肠,见她们小小年纪出来卖艺,有几分怜惜,赏了不少铜钱给她们。
朱小怜蹲下身子捡钱,待抬头时,也看见了人群中的俞氏姐妹与王琼姿。蕙芷毫不客气地飞了一个眼刀给她。朱小怜身子微不可察地抖了下,缩着肩膀躲到其他歌姬后面。
蕙芷更生气了,小声说:“琼姿表姐,你瞧她这一副被欺负的小可怜样儿,真是让人看了心里更加生气。”
王琼姿笑,同样低声说:“男人看女人,与女人看女人是不同的。朱小怜在他们男人眼里那就是弱小无辜又可怜,激起了他们的保护欲。在我们看来,就是装,别人还没把她怎么样呢,就弄出这样子来,活脱脱像是别人欺负了她一样。”
“可不是,”蕙芷不能更加赞同了,“有一次,我跟朱小怜说话,也就声音大了一点点,朱小怜莫名其妙哭起来,邵廷玉觉得我欺负了她,害的爹爹也骂了我一顿,天知道,我根本什么都没做,太可恶了!”
待歌姬们都下去后,佩兰拉拉王琼姿的袖子,悄声说:“琼姿,我们去见见朱小怜。”
蕙芷耳朵尖,道:“你们要背着我做什么?”
佩兰叹气:“我就是想去问问朱小怜为什么沦落到做歌姬,她毕竟在我们家住了不短时间,要是她在人前乱说话就不好了。”
“爹爹给了邵廷玉五百两银子,这么多钱,养几个朱小怜都够了,一定是邵廷玉偷偷拿钱跑了!我跟你们一起去。”蕙芷幸灾乐祸地说。
蕙芷冲动,得理不饶人,王琼姿与佩兰都不想她去,王琼姿道:“你见到朱小怜心里就烦得不行,何必给自己找不自在,你陪我娘去,省的她找不到我们人。”说着就把蕙芷往俞氏那边推。
“好啦,你们别推了,我去陪姑妈,不过等你们回来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
王琼姿与佩兰顺着鹅卵石小道去了一处亭子。亭子周围绿柳掩映,两人坐在里面,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亭子中有人。佩兰的丫头巧梅则去了歌姬暂时歇息的屋子唤人。
过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巧梅领着朱小怜过来。朱小怜进了亭子,盈盈下拜,“小怜见过两位小姐。”
邵廷玉应该是个怜香惜玉的人,按理说朱小怜不至于去做歌姬,王琼姿很好奇。佩兰先问了出来:“朱姑娘,我父给了邵公子五百两银子,你们应该不缺钱才对,怎么你好好的正经人家闺女沦落到歌姬之流?”
五百两银子足够在南京城买一栋很不错的宅子还有剩余,而普通的三口之家一年的吃喝甚至连十两银子都花不了。
朱小怜垂着头,双手绞着衣带,道:“邵公子留了一百两银子给我与爹爹,可是亲戚们借了不少去,爹爹前些日子突然一病不起,我安葬了爹爹,这笔钱就用得差不多了。我身无所长,只能从事贱业,赚点钱过活。”
一百两银子短短两个月就用完了,这朱氏父女也太——王琼姿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其实南京城富庶,商业繁荣,年轻女子想挣钱去纱厂做工也不是不能养活自己,再不济也能去绣坊做绣工,不过看朱小怜那纤纤素手,应该也不是做工的料,这样的女子就是一朵菟丝花,只能依靠他人吧。
她问:“邵廷玉为什么不带着你一起离开?”
朱小怜咬唇道:“邵大哥他自己也前途渺茫,没有安身之处,带着我不方便。”
佩兰看她的眼神就有点怜悯,朱小怜连忙又补了一句,“邵大哥没有丢下我不管,真的,他说安顿下来就来南京接我。”
这句话很熟悉啊。很多话本中,男子们通常说过这句话后,就再也没有然后了。邵廷玉是这本龙傲天大男主文的男主角,桃花旺盛,走到哪里都少不了红颜知己,迟早会忘记朱小怜。而且在王琼姿的记忆中,最后邵廷玉的众位老婆小妾中,没有一个叫做朱小怜。
同为女子,这一瞬间王琼姿倒有点可怜朱小怜了,于是劝道:“邵廷玉是个有大志向的人,以后必定还会有其他女人,更有可能的是他会忘了你这个人。我看你不如——”
“不,”朱小怜猛地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