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木眉头一皱:“什么东西?又星又月的。”
“跟你说了没什么,你非不信。”顾瑾城将信抢回来,“我这不是几天没见蜚蜚了,不太放心,就去看了看,见她字写得不错,拿一封回来做字帖。”
阿木:“???”
妹妹那一□□爬字,小时候没少被先生批评,能做字帖?当他读书少,就可以信口胡诌了?
“没事我回去睡了。”顾瑾城心想,还好大哥不爱读书,没看明白这词的意思,不然,非骂死他不可。
阿木没再管他,跃上屋顶,眺望着月光下的京都,眉宇间染上一缕愁绪。
几日前,东胡使团进京,同时,大周氏被太傅派人送出了京都。
同行的还有两个跟了她几十年的嬷嬷并一个年轻丫鬟,几人哭天抹泪的,想求太傅收留。
可太傅府的人看都没有看她们,将寒酸的行李塞到她们手里,就让车夫把她们给拉走了。
大周氏从头到尾都很平静,因为她知道,这一次,老爷不可能原谅她。
或许,她反而要感谢老爷,没有把她送官,留了她一条命。
但她现在只是一个犯了错被休的老女人,回了沬州,又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几个子侄下场凄惨,侄女远嫁,恨不得和她断绝关系。虽然太傅还了她的嫁妆,可当初那点银子,现在连她一身衣服都不够!
大周氏一向沉着冷静,她知道哭和伤心都没有用,于是早就开始为生计做打算。
但她当惯了太傅夫人,寻常人的生活,她一天都过不下去,想的所有办法,都夭折在了没有本钱上面。
只要一想到日后要过清贫的日子,她就觉得生不如死!
可她没有办法,几十年的算计,本以为是运筹帷幄,万万没有想到,竟是作茧自缚!
出城之时,马车迎面遇上了东胡的使团,连忙避让。
夹道的人群当中,大周氏看到了江家的那个老大,身着铠甲,骑着高头大马,为东胡使团开道。
铠甲在阳光下闪着寒光,充满生人勿近的杀伐气,更衬的他英武非凡。
江家……大周氏用力闭上眼睛,笑了出来。
她曾经怎么会觉得江家是一帮成不了气候的穷亲戚?就这眼神,还敢说自己运筹帷幄?
她输的,不亏。
笑着笑着,眼泪就流出来了,望着远去的东胡使团,大周氏眼里迸射出愤恨的光芒。
但都与她无关了。
从此以后,能活着就不错了,京都的一切,都只能成为过眼云烟,封存在她的记忆当中,她无心也无力再参与其中。
阿木五感敏锐,早就感觉到背后有一股杀气,但他常年征战,根本不会将这点儿威胁放在眼里,只是眼下情况特殊,必须小心谨慎。
毕竟东胡使团进京和亲,黎云郡主就在中间的马车上,无论如何,这一段路都不能出岔子。
不过,对方也很小心,并没有在城门处动手,可能是因为城门处人多,易于禁军伪装成百姓,他们没有十足的把握。
两年前大雁关一战,战前校尉江锋的名字被每一个东胡人熟知,今上明知道东胡人对他有敌意,还特意叫他负责迎接,显然是想借此挫挫他们的锐气。
果然,东胡使团的人一见他,便群情激奋,对他怒目而视。
阿木权当没看见,按照事先布置好的路线,带他们去皇城面圣。
城中早已暗中埋伏了许多禁军,即使有刺客,也会在他们冲上来前被禁军绞杀。
一路相安无事,直到入宫前,一个扮成太监的矮小男人借着查验身份的便宜,接近黎云郡主的马车。
所有人都没有在意,直到他突然拔-、出一把刀,高高扬起,刺向马车内。
阿木眉心闪过一丝烦躁,在东胡使团大惊失色,呜呜喳喳的时候,袖中划出两枚飞镖,暗劲一丢,正中那人后心!
对方浑身一僵,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飞镖上有足量的麻药,会限制对方的行动,让他连自杀都做不到。
这变故给了东胡使团借题发挥的机会,阿木没有理会他们,只第一时间到黎云郡主的马车前,躬身道:“让黎云郡主受惊了,郡主可还安好。”
许久,里面才传出一个平静的声音:“无碍。”
阿木顿觉意外——除了家人,他鲜少接触女子,却觉得黎云郡主的声音十分熟悉,绝对在哪里听过!
是谁?
不顾东胡使团的叫嚣,阿木说道:“进宫之前须查验身份,江某冒昧,恳请郡主下车。”
“江锋,你欺人太甚!”背后有人叫嚣,“若两国和谈毁在你手里,你担待得起吗?”
他们觉得阿木是恶意刁难,阿木却全然不理会他们的斥骂,只盯着黎云郡主的车帘。
——他要确定一件事。
“既然清楚,两国和谈乃是头等大事,就该配合。”阿木态度强势,“此乃江某职责所在,各位若有不满,大可上禀。”
迫切和谈的是东胡,他们庆云可没那闲心管这些碎嘴子的谏官怎么想。
双方僵持不下,最终还是黎云郡主选择了妥协,让车内的婢女拉开了车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