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施主呢?”圆真问。他们素来形影不离,如今少了一个,还有些不习惯。
沈厉贺语焉不详,简单道:“他家中有事,先回去了。”
近日江湖的确有些动荡,那些人又不安分了。圆真垂下眼,挡住其中的深思。
僧人敲门,将棋盘放置桌子中央,沈厉贺执黑,圆真执白,一场没有硝烟的厮杀展开。
沈厉贺咄咄逼人,攻势凶猛,圆真看似步步退让,实际早就埋好了陷阱,两人斗得不相上下。
一个时辰的鏖战,以沈厉贺行差一步落败而结束。
他不做声,拧着眉看棋盘上的路数,在心中复盘。
圆真指着棋盘上的某处,道:“沈施主不该下这里的。”
沈厉贺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
圆真又道:“这步棋下得有些偏激。”
就是从这里,沈厉贺的全盘优势慢慢减退,圆真占了上风,倘若沈厉贺多份耐心,不这么急切,也不见得会输,事实上,若不是他心敏捷,精通计算,以他这样下法,早就输了,根本占不上优势。
偏执是把劣处再明显不过的双刃剑。
“你又想劝我?”沈厉贺抬眼看他。
圆真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最终全都汇成了一声叹息。
……
说是厢房,其实是一间小院子,小院子中五六个房间,三个主子一人一间,剩余的便是奴仆来住。
柳洳雨出来时没有带人,柳老爷正是看她不顺眼的时候,又有意给她难堪,不准金玉院的其余人出来。
她被僧人带了了院中,老夫人身边的薄香姑娘将她引进了房中,对她笑道:“五小姐可还记得我?老夫人吩咐,这几日,便由我来伺候您了。”
柳洳雨心中涌入一股暖流,她叫出眼前人的名字,“薄香姑娘,我怎么能不记得。”
薄香轻笑一声,端来一盆温水,让她洗去风尘,又请她去老夫人屋中用饭。
西山寺的斋饭味道十分不错,这一顿饭,众人都很愉悦。
用完饭,柳老夫人拉着柳洳雨问:“圆真大师与你说了什么?”
那签文,寓意不大好,关键那个一团死气,她实在是不想说出来给自己惹麻烦,思考片刻,便道:“祖母放心,没有什么问题。”
见老夫人还想问,她直接搬出杀手锏,“圆真大师不让我与别人说,哪怕是最亲近的家人。”
不管什么事推到他身上就是了,柳洳雨不信老夫人会找圆真去求证。
她这样一说,老夫人果然就不再追问了。
老夫人和柳霜锦午后都是要睡上一会儿的,柳洳雨回了自己房间,突然想起圆真给她的小盒子,打开,里面赫然是一串佛珠。
这串佛珠,俨然是人常戴的,而且保养得极好,虽不是名贵材料所制,每颗黄色的珠子上,都泛着色泽。
柳洳雨拿起佛珠,一片微凉。
这个圆真大师,是不是认识原身?或者,他认识这具身体的母亲?他所说的那一番话又是什么意思呢?
种种疑问盘旋在脑中,柳洳雨想不明白,便不再多想,薄香给她铺好了床铺,柳洳雨小憩片刻,便被人叫了起来。
来这西山寺的三天,时间被安排得明白,每日下午去佛堂念经祈福,上午在房中虔心抄写经书。
一行人踏出院门,朝着小佛堂方向走去,便看到高大的古木之下,一个穿着黑色衣衫的公子负手走来。
见到柳洳雨,沈厉贺立即冷下了脸。
柳老夫人认得他,露出一个慈祥的笑,“沈公子,真实好巧。”
柳霜锦不认识,只是礼貌地勾了勾嘴角。
柳洳雨捉住自己的袖子,有些踌躇,不知道该不该和他打招呼,上午的冷遇她还没有忘记。与他打招呼,恐怕是更受他讨厌了吧。
见她还在犹豫,沈厉贺嗤了一声,脸色更加阴郁,简单与柳老夫人和柳霜锦打了招呼,点了点头,便离开了,看都没看柳洳雨一眼。
西山寺厢房紧张,男客与女客并没刻意分开,只是隔了院子,缘分就是这么巧妙,沈厉贺恰好住在柳洳雨旁边的院子中。
望着他的背影,柳洳雨心中更是憋闷,像是有一团东西堵在了心里一样,拉也拉不出来,就那么硌在里面,把人膈应得不行。
难受之余还有些许的生气与烦闷。
柳老夫人见此情形,抬眼看她,眼中多了些不悦,“洳儿,你怎么傻愣着,连声招呼都不打,纵使你们闹了矛盾,礼数也总是要做得周全的。”否则容易落人话柄。
柳洳雨闷声道:“祖母教训的是。”
柳老夫人见她认错,神色缓和了许多,“前几日一直没有问你,沈公子为何生了你的气?”
她早从柳老爷那里知晓二人有矛盾,却没当一回事,心道只是小孩子气性而已,如今自己亲眼看了,才知这矛盾有些大。
柳洳雨低眼,手指蜷缩,有些委屈,“我也不知道啊。”
见柳老夫人又有话要说,柳霜锦搀着她的胳膊,“祖母,再耽误下去,便要误了时辰了,佛祖会怪罪的。”
柳老夫人瞥她一眼,又看向柳洳雨,轻叹一口气,压低声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