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洳雨起先还能打起精神听他胡说八道,后来便有些撑不住了,冷汗直流,小厮的声音越来越小,渐渐虚幻,头疼的十分厉害,仿佛要炸开一般。
她后知后觉想起来她只喝了些水,一点东西都没吃,还逞强地拒绝了沈厉贺让她吃东西的要求。
终于,她身子一软,向后倒去。
倒下去的那一瞬间,柳洳雨想到,这样摔下去脑袋后面得起一个大包,多难看啊,莫叔齐叔知道了肯定要嘲笑自己。
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未发生,有人虚扶住了她。
扶她的人动作十分克制,仅用两根手指支撑她的身体,像是不敢碰她一般,小拇指翘得老高。
开玩笑,就主子那个醋坛子,谁敢真扶柳五小姐的腰,不是作死吗?
柳洳雨深吸一口气,扶着最近的椅子坐下,向那人看去,一袭黑色的袍子入了自己的眼,脸上戴着的是银色面具。
这人是……沈厉贺身边的暗卫顾七?
看到柳洳雨无事,楚姨娘心中的那块石头落了下来,眼前发黑,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她又惊又怕,情绪都有些崩溃。
楚姨娘突然站起,朝那小厮望去,眼神有些凶狠,质问道:“你在这放什么屁!你是不是他们派来的?我们都躲到这样远的地方来了,你们为什么不肯放过我们!”
柳洳雨深吸一口气,“姨娘——”
楚姨娘这才意识到了自己失言,瘫软坐在了地上。
顾七低声道:“小姐,您没事吧?”
柳洳雨去了心中的疑惑,“我没什么事。”只是没吃东西,又站了太长时间,血糖比较低而已。
顾七点头,“那便好。”
“你,你是什么人?”
柳老爷面露惊惧,这人像是凭空出现一般,白白吓人一跳。
方才说话的小厮早就掉了下巴,一句话都没再说,显然也是被吓住了。
顾七并未搭理他,突然往门口看了一眼,躬身:“参见主子。”
一片祥云纹的黑色衣角出现在门口,沈厉贺闲庭阔步,仿若在自己家后花园一般,完全没有擅闯别人家的愧疚感。
他将背后的卷轴随手放到桌上。
柳老爷望着他的衣服,脸白了又青,这是给那野种来找场子的?
野种生的丑陋,没学过规矩,偏生这种勾搭人的手段厉害出奇,瞧,从京城过来的沈公子不就被她*得团团转?闻家备受宠爱的闻小公子也隐隐表达出好意。
哦?不对,沈公子不是个断袖吗?另有疼爱的小公子,合着竟然还是个男女通吃的。
柳老爷冷下了脸,是难得的冷肃,“沈公子,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此乃我家家事,便是你有权有势,也无权插手。”
沈厉贺摇了摇头,“这不是你家的家事,是国之大事。”
柳老爷冷笑出声,“荒谬!”这两个贱人合奸是如何能扯上国事的?便是说谎也得打草稿。
“这里现在不欢迎您,请您离去。”
便是今日沈公子在场,他也得除了楚氏这个贱人。
他最近攀上了张老爷,便不那样惧怕沈厉贺,他私心认为,沈厉贺比之张老爷只是强上一些,便是失去这个商业契机,亲家也能给他补回来。
而且,他听说,这沈公子马上就要离开了。
即便他这样明显地送客,沈厉贺也没准备离去。
他自顾自地扶起了楚姨娘,让她坐下,又走到柳洳雨身边,从怀中拿出桂花糕,柔声道:“你方才走得急,我忘带给你了。”
柳洳雨心中五味杂陈,只能道:“谢谢你。”
打开那油布包装,桂花糕的甜腻味道便传入室内。
是锦鸿轩的糕点!
沈厉贺随便指了一人,语气明显冰冷起来,“去泡壶茶来。”指的便是堂中间方才滔滔不绝的那小厮。
他威势极强,浑身上下充满了上位者的气息。
小厮下意识挪动了脚,还走了两步,余光看到了义父恨铁不成钢的目光,才回过神来。
这不是自家主子,他为什么要听他的话?
沈厉贺皱眉,“你是耳朵有些毛病还是腿脚有些毛病?”
这幅理所当然的姿态,仿佛这里的主人一般。
柳老爷面色铁青,又高声叫道:“沈公子!”
这沈公子实在是目中无人,在他家中尚且完全不将他放在眼中,没有礼数的东西!与那爱气人的野种真是天生一对。
柳洳雨张口,想要说些什么,手被人按在了扶椅上。
男人的手很是冰凉,让人清醒了三分。
沈厉贺屈指,挠了挠她的手心。
“你先歇着,我来处理。”
他的眼神很温柔,十分让人心安。
柳洳雨是不喜欢依靠别人的,常年缺乏安全感的她认为,世界上只有三样东西是靠得住的,钱,医术和自己。
她习惯性地不对别人抱以期望,这样才不会失望,甚至偶尔还能感受到小惊喜。
但沈厉贺不同,他的眼里似乎写着,相信我一次也没关系,我永远不会让你失望。
柳洳雨身体不舒服,心里也不像从前那样强大。
偶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