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提出悬赏的罪魁,俩人又一块来了县衙。不同于上次嚷嚷着闯进来,这回二人俱是递了拜帖,老老实实等顾玉成派人来请,还客客气气地带了礼物。
顾玉成深知见好就收的道理,也不为难他们,主动提出将东苗的三千两银子减成八百两,西苗的五千两减成一千五,人参不能少。除此之外,只需他们各出一部分人口入籍。
“我要成丁各二十户,男女皆可,其余没成丁的孩子多少不论,都能入到黔源县籍。本官欲教化生民,广开民智,非入籍者不能参加,还望二位善加考虑。”
白纸黑字的悬赏写得清清楚楚,现在竟然能少掉这么多,花彩和石长柏喜出望外地答应下来,转天便亲自送来了银子和山参。
二十户入籍的人家不算什么,他们的寨子都不小,不差这点人,减免掉的银子雇人服徭役绰绰有余,入籍了也还是在寨中生活,怎么看都划算。
至于没成丁的小娃,在寨子里也是宝贝,就不给顾县令做人情了。
……
顾玉成凭一己之力,为县衙入账两千三百两,瞬间阔气起来。
他先拨出三百两修缮各处房屋,然后多雇了几个衙役,又换了厨娘,还给上下一干人等发了三百文赏钱,做了两身衣裳。
给了甜枣后,宋六郎便黑脸登场,每天早上带着所有衙役训练一个时辰。虽然只是跑步、对练之类的,这种身体上的集中锻炼,也大大改善了县衙风气。
于是黔源县的百姓们很快发现上街巡逻的衙役跟往常不一样了,走起路来神气得很,说不出哪里变了,反正就是看起来挺精神。
有相熟的人就问:“是不是有啥好事儿啊?快跟我们透透气!”
那衙役嘿嘿一笑:“好事儿在明天呐,记得早点来县衙门口报名!”说完就追着同伴快步离开。
问话的人不明所以,第二天跑县衙门口一看,果然是好事儿——
县令大人要雇二十个手脚麻利的妇人做糕饼,一天给五十文工钱!
黔源县哪里有这么厚道的东家?来得早的人急忙排到画好的白线框里去报名,主簿何时傅坐在长桌后头,挨个查问姓名年龄,还要看看两个手的指甲是否干净。
他问得细致,每问完一项后就在手里的表格上打个圈或者叉,整行都问完了才叫下一个。
这表格是顾玉成前几天教给何时傅的,还制定了往后每半月、每月、每季度的表格模式,让他依样画葫芦。
和旧式账本相比,表格的优势一目了然,哪项异常非常突出。何时傅做了十几年主簿,一看便知其威力,但他没有拒绝的理由,又怕顾玉成对外立威后对内将他竖做靶子,来个杀鸡儆猴,于是没怎么纠结便接受下来,还把仓库里的同类东西整理出了表格献上。
如此忙碌两日,何时傅终于找到了二十个符合要求的粗壮妇人,指挥她们按顾玉成的法子做糕饼。
这种糕饼虽带了个“糕”字,却并不蓬松柔软,而是实打实的用半发酵的面掺了油盐擀成小孩儿巴掌大,再烘烤而成。吃起来有些干硬,但保存时间长,非常饱腹。
二十个妇人在县衙后院忙得热火朝天,每做好一锅糕饼就有衙役将其放到大门口的桌子上,一块块摞起来。等到第三天,县衙门前的四张大长桌上,已经堆起了方方正正的糕饼山,散发出面食特有的香气。
黔源县从未出现过这种景象,不用敲锣打鼓,自然就围拢来一群百姓,围着糕饼山议论纷纷。
“这饼子看起来硬邦邦的,闻着真香!”
“里头倒了油呐!我家婆娘就在县衙做糕饼,说是用了一大桶油!”
“老天啊难怪这么香,不知道吃起来咋样?”
“我姐姐也在县衙做工,领了一百文铜钱,每天还能吃三个饼。”
“也不知道风雷县令的饼子是啥滋味儿……”
“赶紧把口水擦擦,衙役看见了都得把你往后撵!”
辰时正的时候,鼓声咚咚咚响起,待周围人挤得水泄不通之时,顾玉成在衙役护卫下登上高高的石阶,朗声宣布了糕饼的获取方法:“凡我黔源县的百姓,不拘男女老幼,只要学会数数儿,就能领一块糕饼!答对算数题,还能再领一块!”
他一挥手,就有两个年轻的衙役跑上来做示范。
两人相对而立,其中一个大声从“一”念到“二十”,又倒过来从“二十”念到“一”。他念得极慢,还配合两只手来回数,显然是边念边教。
确定他将二十个数儿倒背如流后,另一个衙役取出一块饼,用油纸包了递过去,然后问道:“有十五个饼,你吃了三个,还剩下几个?”
对方数了数,大声道:“十二个!”
如此又问了四个问题,数数儿的衙役都答对了,便又领了一块饼。
他将两块饼拿在手里,害羞地冲众人笑了笑:“我是第一个学会的,两个饼就归我了。”说完真的将两个饼揣到怀里,大步跑回衙役队伍里站好。
这示范太过简洁明了,等顾玉成返回县衙,何时傅再次搬出长桌做统计的时候,领糕饼的队伍已经排到了街角。
然而二十个数说多不多,想数得清清楚楚还是要费点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