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风很静,宋仪很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只是一时间被震惊到愣住。
呆滞了好一会儿,宋仪才将目光下移,瞪大眼睛看向公主的小腹问:“你、你是说身孕?”
公主被盯得有些不自在,怯怯地抬手,用宽大的袖袍遮在小腹前,这才回答道:“先前太医前来问诊,几位老先生都是这么说的……不过我没让他们说出去,连阿玲阿梅也不知情。”
或许是因为羞怯,又或许是因为不想在现在这种关头下添乱,她自从几天前得知自己怀孕后就一直藏在心里,也正是因此让她在错杂的心情里逐渐烦闷起来。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这不是好事吗?”宋仪赶紧站起来扶公主坐下。
“还没有到要扶的地步啦……”公主小声说着,但还是顺着宋仪的意思坐了下去。
“这石凳会不会太凉了?”宋仪后知后觉地担心起来。
“都说了没到那种地步……”
将事情坦白后,公主脸上的忧虑少了很多,进而多了些其他情绪,有些羞怯,有些紧张,还有些期待。
宋仪的表现也差不多,虽然他拥有两段人生,但还从未经历过为人父的感觉,此时甚至有些无措感。
他上前拨开公主捂在小腹的手说:“别老遮着嘛,让我看看。”
“别这样,还在外面……”公主下意识躲了躲,还不断看向周围,生怕走来什么人。
“那就回去看!”宋仪当即把公主从石凳上抱起,在怀里妻子的惊呼声中把她快步抱回院子。
回去的路上与阿玲擦肩而过。毫不知情的阿玲看着公主娇羞捂脸的模样甚是感动,以为公主成功对宋仪发起了攻势。
房间内,宋仪小心地将公主放在床上,眼神一直没离开过她现在仍然平坦的小腹。
“都说了别这样……才过了多久呀,哪里会有什么变化。”公主对丈夫好奇又急切的眼神很不自在,怯怯地抱着膝盖向床内侧缩了缩。
宋仪觉得公主现在的表现或许才更符合她的年纪,会紧张、有小脾气。对比下来,之前的端庄恬静总让人觉得与年纪格格不入。
她比顾思甜还要小一些,要是在几百年后的现代社会里,这年纪大概率还在校园里享受青春,可当下却要因将为人母而惴惴不安。
“是不是有些不巧……在大汉这么要紧的关头,还要为我分心。”公主的话听起来似乎有些歉意,虽然她完全没有如此的必要。
“是很不巧。”宋仪点头:“但不巧的是逆党奸臣作祟,分了我照顾你的时间。”
公主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随即便自觉失态,半捂着嘴嗔怪道:“轻公而重私,父皇要是听到你这么说大概又要动怒了。”
“皇上经常在你这里生气么?”
“只会在听到你不管政事的时候,自从你成为驸马,父皇来见我的次数都变多了。”
宋仪恍然:“原来是在你这里发过火了,我还一直奇怪皇上怎的对我如此宽容。”
“纵使天子,身边也很少有可信赖之臣呀,你进京不久就能被父皇挽留成为近臣,当然要宽容些。”
“只是我怕要让他失望,富贵荣华本就非我所愿,更不想被卷进斗争里。”
公主听了这话很是好奇,世上男儿哪个会不渴望扬名呢。
面对公主疑惑的眼神,宋仪解释:“这么说不是故作清高,只是害怕罢了。我先前之所以加入军伍,也是为了博取些成就出来摆脱平民的身份。那时我与甜儿情投意合,她一个大家小姐,总不能跟我一起过穷苦日子……只是谁曾想就是走错了这么一步,之后的事情就不再能由我掌控。战场险恶,每一次出征都是生死未卜,甜儿她已经失去了父亲和叔父,我不能再出事。那时恰巧李老头邀我进京,我便随行前来,不曾想竟越陷越深。我在这世上牵挂的人不多,只怕哪天自己出事连累了你们。”
公主听到“你们”这个词时眼睛都亮了亮,她对宋仪此时提起自己的“情敌”并没有不满,反而觉得宋仪能和她说这些,意味着两个人的关系更近了。
她插话道:“既然你与顾小姐情投意合,她看上的不就是那时身为屠户的你嘛,又怎会在意你的出身。”
宋仪苦笑:“话虽如此,但柴米油盐的琐碎是真能把人淹没的,你们都出身富贵,从前没有体会过这些,日后也最好还是别体会了。”
公主有些被轻视的感觉,不服气地嘟囔:“你是把我们都当成了嫌贫爱富之人,我可从未这么想过,如果日后你还是做回屠户,那我这公主也不做了,你去哪我就去哪儿。”
这话显得孩子气,在宋仪眼里却有些可爱,不禁笑得眯起眼,应和道:“那我还真想看看公主殿下穿着粗布衣裳,卷起袖口吆喝卖肉的模样。”
“我是认真的!”公主察觉到了取笑的意味。
“我也是认真的~”宋仪笑意不减。
“……”
公主争执不过,气鼓鼓地面朝床榻内侧躺下,不再说话。
宋仪也跟着从背后贴上去,一只手顺势就捂在了公主的小腹上。
公主不习惯这样,觉得痒痒的不自在,下意识伸手覆在了宋仪手背上,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