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宋仪赶到,太医院门口已经被京卫士兵团团围住,严密戒备。
他直接将守卫士兵推开冲进去,士兵们知道宋仪和李镜明的关系,因此并没有阻拦。
进入宋仪视线的,没有脚步匆匆、手忙脚乱的太医,也没有药草味,一群太医静默的立在两旁,徐玉山则坐在床榻边不停叹气。
床上躺着的,正是那个熟悉的老者。
宋仪脚步僵硬的走过去,见李镜明面色苍白嘴唇青紫,浑身上下衣物都湿透了,还在不停往下滴着水。
“徐先生,怎么不救人啊?这、这……”
“宋大人。”徐玉山叹气道:“晚了,没救了。”
宋仪嘴半张着愣在原地,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李镜明怎么会死呢?这老头在战场上都没死,怎么反倒死在皇城里了?
身后的士兵随即上来禀报情况:“驸马爷,李大人是落水而亡,但一直没被人发现,直到夜里巡逻的弟兄路过池子,才发现那里飘着一个人……”
“落水而亡?他好端端一个人跳进池子里做什么?!”宋仪回过神来,狠狠地训斥士兵:“继续给我查!到底是什么人做的,定要给我揪出来!”
“驸马爷,可……”士兵一脸无辜,正想解释,徐玉山就接过话来。
“大人,李大人看起来确实是落水而亡,身上没有外伤、没有打斗痕迹,也没有中毒迹象,什么都没有。”
“那一定是有人推他下去的!给我将全皇城的人查个遍,他在哪个池子里遇害的?凡是到过那附近的,全都扣起来调查!再散出去消息,举报或目击到有人去过那池子的,不论官职大小,赏他自己一年的俸禄!”宋仪对这个死法绝不相信,当即让士兵去查。他双拳紧握,指甲深陷入掌心之中,双眼像是要往出喷火,恶狠狠地自言自语:“若是让我逮到,定要将其大卸八块喂狗!”
“可是驸马爷,查全皇城之人……”士兵很为难。能住在皇城中的人,除了奴仆宫女之外,剩下的可皆位高权重,甚至就连太监也不是能轻易招惹的存在,这一开口就要查遍全皇城,一个驸马的话恐怕还不够呀。
“现在就去查,朕准了!”就在士兵开口之际,一声中气十足的喊声从后响起,皇帝听到消息后也立即赶到。
“臣拜见陛下!”一屋子人齐刷刷要跪下。
“免了免了,都什么时候了。”皇帝一甩手让他们起来,接着走到李镜明的床边沉默良久。
“陛下,一定是他们做的。”宋仪凑上去几步,在皇帝身边轻声道。
皇帝面色铁青的点点头,额头上青筋暴起,似乎也在极力压制着愤怒。久之,才咬着牙问周围人:“他身边,怎么没有护卫?”
“陛下,出宫后是有的,但皇城里戒备森严,所以……”负责守卫的一将领上前禀报。
“废物!饭桶!”皇帝回过身一脚踹在这将领身上将其踢倒在地,将自己的怒火全都发泄在了他身上:“皇城又如何?皇城就平安无事了吗?那老祖宗的大殿是怎么烧的?秦王又是怎么不辞而别出城的?手里这么多人手,连几个侍卫都安排不出吗?!”
接着他又转向太医们:“还有你们,这老家伙心痹发作身体虚弱,你们不让他在这里休养,为何放他出去?!出去也不派个人跟随?就算不落水,在路上再病发该如何是好?朕、朕定要治你们疏职之罪!”
太医们一下子纷纷跪下以头磕地,身体直打哆嗦,向皇帝求饶。
徐玉山也跪在地上,向皇帝解释:“禀陛下,这夜是小民在值守,其他太医连日劳累,小民让他们先回去休息……李大人今夜身体好了很多,说想出去透透风,小民见他足以自理,便没阻拦,谁曾想……”
皇帝深呼吸几口,见徐玉山将罪责都揽在自己身上,再也不好多说什么。徐玉山不属朝廷编制,在宫中治病不拿一分钱,又曾经救他于蛊毒之中,总不能罚他。
沉默良久,他再次朝那京卫将领怒吼:“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查!”
“是、是!”将领连滚带爬地逃了出去。
“陛下,他今夜出事,责任不全在于他们,更多在于我们的疏忽,还请陛下暂且将责任搁置,现在不宜大加治罪……”宋仪忍着心中伤痛,上前对皇帝禀报。
现在内忧外患、风雨飘摇之际,正是需要团结一切力量应付危机,此时降罪只会对自己不利。
皇帝愤愤不平地怒视了在场所有人一圈,这才闷声道:“你随朕来。”
君臣之间一路无言,身后跟随着一大群侍卫。有了李镜明的前车之鉴,谁还敢让皇帝一个人走在外面?
到了寝宫,没了侍卫在场,皇帝才让悲意盖过了愤怒,仅存的一条手臂扶住额头,在桌案上低头沉郁。
“这才是真正的断朕一臂啊!”皇帝突然重重锤了下桌面,声音不大,却压缩了所有的愤怒不甘和悲伤。
“臣一定将凶手,以及凶手背后的人,统统缉拿!为他报仇!”宋仪脸色同样不好看,咬牙切齿地承诺。憋了很久的眼泪终于如开闸洪水般涌出,没一会儿就将衣襟都打湿。
“对,朕还有你、朕还有你啊……”皇帝喃喃道:“李镜明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