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急之下顾思源根本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心中急骂自己愚钝,心想如果此时换成二弟宋仪,一定能及时想出解决办法。无奈,他只得将希望都寄托在秦王身上,反正不管秦王说什么,自己都坚决配合就好了。
徐玉山来得很快,身后还跟着一大帮太医,每个人都手提药箱、脚步匆忙。徐玉山自从被召进宫后就一直住在这里,为方便对皇帝施医。
还没当他们跪拜行礼,皇帝就率先出声:“不用跪了,快来帮吾弟看看是哪里出了问题,怎么突然咳嗽不止、咳出血来?”
虽然来了这么多人,但诊病总不能一起上,于是众太医自然而然就推举徐玉山上前。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共事,就算是最心高气傲的太医也不得不承认:徐玉山的医术要稳压太医院一头。
秦王低眉颔首,想尽可能地隐去自己的脸,轻声对徐玉山道:“拜托先生了。”
不是拜托他诊病,而是万一认出来,拜托他不要说出来。只是不知他发现后能不能听懂暗示。
徐玉山并没在意秦王的长相,而是一门心思放在诊脉上。他将两根手指稍用力压在秦王腕上,表情从一开始的淡然逐渐变得怪异起来:似是疑惑、似是惊讶。
许久后,他松开手道:“殿下,可否给在下看看沾血的帕子。”
秦王见直到现在还没出事,悬着的心已经放下一半,从怀里掏出帕子递上去。
徐玉山观察片刻后还了回去。
“徐先生,吾弟病情如何?”皇帝高坐于龙椅相问。
“禀陛下,殿下之疾确实严重。五脏筋脉紊乱、气血郁结,说得直接些,全身上下没一处是好的。至于病因……在下手段拙劣,暂还没有想法。”徐玉山禀报道。
皇帝不动声色地心中暗喜。但脸上仍一幅不满的样子:“徐先生,朕知道你医术冠绝天下,怎会连一点原因都看不出来?你若是嫌朕给你的回报微薄就尽管开口,只要你将吾弟医好,无论什么朕都答应你。”
“陛下,非在下不愿,也非别有所图。皆因人之力量有限呐!”徐玉山拜了一拜。
“朕只要你尽力!”皇帝说完又转向太监们吩咐:“来人啊,给吾弟安排最好的住处。又太医们齐力医治,谁能治好,朕必重赏!”
太监们扶着秦王而去,皇帝则将徐玉山留了下来。
“徐先生,吾弟之病,真是无药可治?”他问。
徐玉山犹豫再三,终于点头:“千真万确。不过秦王殿下之病非在体内,而在心中。心疾尤其是草药可以挽回的呢……”
“这是何意?!”皇帝听出不妙,忙问。
“陛下,秦王殿下无病,都是用特殊药物装的。”徐玉山如实相告:“秦王曾经确实有病,而且是一种剧毒,是在下将其医好。不过那时在下不知他的身份,直到方才诊脉时才发现,权因那毒太过稀奇,印象深刻。”
“剧毒?”皇帝眉头紧皱,又陷入混乱。究竟是谁会给秦王下毒呢?这局势真是越来越乱了!
“正是,不过不似砒霜之流,而是在体内慢慢催发,直到彻底爆发前只会渐渐蚕食生机,爆发时才会迅速夺人性命。记得当时帮秦王殿下医治时,他距离爆发已经不远了。”
“那你刚才怎么不说?”
“在下隐隐觉得事情复杂,因此没有公然说出,此时单独面对陛下,就不得不说了。”徐玉山解释。
“你做的对,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继续和他演戏吗?”皇帝问。
“全听陛下吩咐。”
皇帝闻此言,走下台阶来到徐玉山身边道:“朕要你,将他假病真作!”
徐玉山心里咯噔一下,难以置信:“陛下?您是说?”
“没错,给他下毒!”皇帝眼神陡然冷下来。
徐玉山后退几步果断摇头:“陛下!医者救人为本,怎可加害于人?!”
“他若不死,祸事早晚波及整个朝廷甚至整个天下,到时候会有多少生灵涂炭?用他一人换来天下百姓的安乐,有何不可?”
见徐玉山不愿,皇帝只得给他透露了一些内情,将秦王谋同朝廷官员谋反之事介绍了一部分。经过这么久的观察,他觉得徐玉山是个值得信赖的人。
触及真相的徐玉山陷入沉默。如果真如皇帝所言,那叛乱一起,乱世是必然的。但亲手下毒杀人这种事……
最终,皇帝叹了口气道:“先生若不愿朕也不强求。这段时间你也实在辛苦,先回去休息一段时间吧!太医院中的医师也多着呢。”
言外之意是你不干也罢,不干就回家待着吧,这功劳有的是人抢做。
徐玉山绝不是贪图功劳的人,他只是在纠结以一人之命换众人之命究竟应不应当。眼看着皇帝要走,他终究出言:“陛下,还是让在下留下吧,突然少了人,难免秦王殿下起疑。”
他留下是为了给自己尚未得出结论的权衡留下时间,不论是牺牲掉还是救下秦王,都能掌握主动权。
皇帝喜上眉梢,对他大加称赞一番,放他离去。
…………
另一边的秦王还在为逃过一劫而庆幸,不论怎么算都算不到竟能在这里遇上徐玉山!幸好他没认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