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殿外可以私语几句,但一进入朝堂就得保持肃穆,不只是规矩,而且在这里说话也容易被发现。
秦王与顾思源进殿后里面空空如也,最高处的龙椅上也没人。
不一会儿,一个太监小跑而来,对二人恭敬施礼说:“殿下,皇上让您先在此稍候。”
秦王点头表示了解,随后将此太监打发走。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后,皇帝迈着稳健的步子从龙椅侧后方的侧门走进大殿。
他没选择先坐下,而是大笑着走近秦王,就像普通兄弟俩一样拍着秦王的肩膀:“哈哈哈哈友仁!今年怎么突然想起进京了?你与我多少年没见了,六年还是七年?这次可别想轻易走,不留个一两月朕可不会放你走!”
秦王则退后一步准备跪拜,口中还说:“臣陈友仁,拜见陛下。”
皇帝赶紧扶住他:“你这是做什么?今日你我兄弟二人不论君臣、不谈政事,这些大礼统统免掉了!”
秦王被扶着,后面的顾思源该拜还得拜,恭敬跪称:“臣顾思源,拜见陛下。”
皇帝早就看见了他,可直到现在才装作不认识般问:“这是……姓顾,难道?”
秦王代替回答:“正是,是顾天养之长子、顾天行之侄。”
“果然是顾家子孙!”皇帝让他平身,之后惋惜道:“顾家天行、天养两兄弟为大汉鞠躬尽瘁,实乃大汉栋梁。只是可怜了你们这些小辈。你若有什么要求,尽管说来,就算是朕对顾家忠心的奖赏。”
顾天养自从很久之前蒙古人攻城,失踪后杳无音讯,朝廷只当他已身亡,甚至连谥号都赐过了。
“臣谢陛下隆恩。只是臣之家族,为陛下尽忠、为大汉尽力乃本分,实在不敢另求赏赐。”顾思源拜谢。
“你若是还没想好,以后随时都可以来找朕直言。”皇帝也不多问,嘱咐一句后就转身往龙椅而去,一边走还一边大声呼喊:“来人,怎么不赐座啊?”
这个空当,秦王才突然惊呼:“陛下!胳膊……”
虽然秦王早在长安时就得到消息,称皇帝因疾断臂。但此时还得摆出刚发现的样子。
“这个么,都是奸人作祟、意图不轨!”皇帝简要回答。
“岂有此理?真是天大的胆子!”秦王顿怒,气得须发都在颤抖,怒骂:“这是何人所为?!定要将他九族诛光!”
“虽然凶手已经伏法,可朕相信这背后一定有更深的图谋。等朕那一天将其揪出来,定将其碎尸万……不,不可,这样未免也太便宜了他。一定要让他受尽天下最残酷的折磨再死才好!”皇帝冷笑着回应。虽然视线未曾看向秦王,但浑身的杀气都不自觉地向自己弟弟靠拢。
两人各怀鬼胎,互相应和,直到两个太监各搬来一把椅子。
君臣三人一上两下坐定。皇帝趁离得远,深深呼吸了几口。刚才那番表演消耗了他不少仅存的气力。
“友仁啊,今年怎么想起亲自前来了?山高路远,派人来一趟不就好了。朕也不想看你舟车劳顿。”皇帝觉着体力恢复一些,便问。
“禀陛下,说来可笑。臣之身体每况愈下,自觉时日无多,思来想去这普天之下只剩下陛下一个亲人。每每想起都倍感煎熬、夜不能寐,迫切想来见上陛下一面,共叙往日之情,即便朝得见,夕可死也……”秦王说着说着,竟一下子涌出老泪来。
皇帝愣了一下,一瞬间夕日兄弟之间共同为天下江山所奋斗的一幕幕在眼前闪过。
不过他随即就醒了过来。一切都已是过往,现在,他们是皇帝与逆臣,两者之间只能是你死我活。
“友仁啊——”皇帝没有秦王那么精湛的演技,挤不出泪来,只得象征性地抬袖在眼角轻点几下,继续道:“朕这些年来也是越发孤独,江山在握却再无往日温情。今日与你得见,真是幸事、幸事!”
两个年过半百的兄弟一上一下互诉深情。顾思源则在一旁垂首而立,听在耳里,冷笑在心中。
秦王心中打着什么心思他再清楚不过了,皇帝是否对弟弟念着兄弟旧情他原本还持保留态度,但赴京路上,当他们经过一处山谷,见到路边的马车残骸时,一切都明了了。
笑面相对、手握尖刀。这就是皇帝与秦王之间的真实写照,让顾思源感到有些可笑,又感到有些悲哀。
“咳!咳咳咳——”突然,秦王的咳嗽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急忙抬头迈上半步,帮忙拍打着秦王的后背。
咳嗽声持续了很久才渐渐停下。
“友仁,你这?”皇帝试探着问。
“咳,老毛病了,陛下可千万莫要见怪。”秦王说着,从怀里摸出一张洁白的手帕往嘴上抹了一把,无垢的白帕上立即染上了一朵鲜红。
这连顾思源都被吓了一跳,他知道秦王没病。或者说曾经因中毒有病,自从被一神医解毒后就逐渐恢复,现在依然无恙,都是装得。可这片鲜血又实在太过唬人。
“友仁,这可了得?快,快喊太医来!”皇帝隔着很远就看见了那小片红色,当即站起来呼喊外面侍立的太监。
“陛下不必、不必。臣在长安早已问遍名医,都说臣病入膏肓,无药可医了。”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