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嚷嚷了!”宋仪一箭得手后,从岔道后走了出来,烦躁地用拐杖戳了戳被压在地上的怀晴,毫不留情地说:“你要是不想活了就自己来个了断,不要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
“那你就杀了我啊!”怀晴拼命挣扎,恨不得立刻扑过去狠狠咬他一口,可惜在春香的控制下无法挣脱。
“你以为我不想吗?整天看你闹事都烦死了,要不是春香拦着,刚才那一箭就刺穿你的心脏了。”宋仪指了指还留在她肩胛上的箭矢。
这招是从小黑那儿学来的,当初在顾府小黑用飞刀刺中他肩胛的时候,受伤的手臂很长一段时间都使不上力气。
“哼,果然是个虚伪的人,之前还说不会杀我,现在就露出了本性!”怀晴不放过每一个讥讽的机会。
“你也半斤八两。”宋仪根本不为所动,毫无波澜的怼回去。
“我虚伪吗?哈,那我就告诉你实话!我根本没想继续活着,从见到怀雨杀第一个人开始,我就再回不到正常的生活去了!我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在死之前,把你们这些凶手,一个不剩的全部杀光!哈哈,哈哈哈……”怀晴说完,就放肆又疯狂的放声大笑,凄厉的笑声在地牢密不透风的墙壁间反射再反射,形成阵阵回音。
“那我当然不能让你如愿了。”宋仪不想再劝。能接纳得下一个视死如归的疯子,除了地府,别无他处。
说完,他抬起一只手,递给身边的狱卒一个眼神,同时在脖子上轻轻划了一下。
斩首,虽然残忍,但也是最痛快的死法。
春香红着眼眶大声喊着,想让宋仪回心转意,但换来的只有沉默。
“将军,这事儿要不要跟李帅他们说一声?”狱卒凑上来悄声确认了一句。
“就不打扰他们了。”宋仪摆了摆手。
一个微不足道的女杀手,在没有威胁的情况下,老头儿他们也懒得管。
得到命令的狱卒们已经一齐涌了上来,从春香身下把怀晴揪了出来,准备押出去处刑。
解放了双手的春香赶紧扑过去,拽着宋仪的衣物苦苦哀求。宋仪在春香的摇晃下失去平衡坐倒在地上,但仍旧一言不发,只是目送骂不停口的怀晴消失在远处的一个岔道口。
空洞的地牢中只剩下春香的抽泣声。
过了不知多久,一个狱卒小跑进来,低声禀报说:“宋将军,已经结束了。”
“她还有说什么吗?”宋仪问。他隐隐能嗅到狱卒身上的一丝丝血腥味道。
“没有……一直骂个不停。”
狱卒离开后,春香一直哭到流尽了眼泪,才渐渐安静下来,深深埋着头。
“佛经中说,此生承受的磨难,都是为来世积攒的福分。她从困苦中解脱,你应该为她高兴。”宋仪直到此时才用拐杖柄轻轻地敲了敲春香深埋在自己身上的脑袋,安慰道。
“你不是说鬼神都是骗人的吗?”春香低声嘶哑地哽咽着。
“是骗人的,但人有的时候就得被骗。”
“……”
春香也隐隐明白,对于怀晴这样心如死灰、一心求死的人,这本就是她难以避免的结局。但十余年的情谊仍让她情不自禁地深陷苦痛,无法自拔。
之后,宋仪也从她口中得知了更多事情,关于被马则立从小养大的那些女子们。
加上春香,这样的人一共有六位,她们或是被抛弃、或是家破人亡、或是主动出走,总之都有一段不堪回首的苦难往事。跟随马则立后,她们为了与自己的过去割裂,都将姓氏去掉,只留下名字示人。
这些女孩们从小在一起长大,接受各种训练,从诗书礼乐到杀人格斗无所不包,直到及笄后,便时常被派出执行各种暗中任务,见面的机会变得少之又少。
本来这六个姐妹同病相怜又一起长大,关系很好,但随着怀雨的病情日渐严重,甚至到了几天不杀生就会发疯的地步,继而牵连着她的性格也开始扭曲,因此逐渐被其他人疏远。
自从怀雨有一次发病,将姐妹几个共同养的猫剖的只剩白骨后,又气又怕的几个女孩彻底与怀雨闹翻,怀晴则为了保护妹妹,也与其他四个女孩划清了界限。
即便如此,女孩们对于怀晴仍然有很深的感情,这也是为什么春香不怜惜怀雨的死,而明里暗里地保护着被抓的怀晴。
春香直到深夜才稍稍平静了下来,和宋仪离开了寂寥无声的地下牢狱。
第二天,春香到城里买了两套最漂亮最昂贵的衣裙,给已经身体冰凉的姐妹两人换上,又替他们擦拭干净了血迹,并排送进了一个精致棺椁中。宋仪为了让春香安心,也乐意付这些钱。
没有人送行,也没有哀乐伴随,春香只找了几个力气大的士兵,在益州城外的一座山下挖了一个土坑埋葬,不远处还有一条名为金河的柔和水流经过。做完这些后,士兵们就悄悄离去,留春香一个人祭奠。
这个地点也是春香特意找了一个城中闻名的风水大师选的,说是能够荫蔽子孙后代。
道教不重轮回,因此对后世福分的需求便成为首要。虽然姐妹两人没有后代,但只要是块福地,想来也是有益的。
宋仪并没有跟来,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