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刚绕过门口的巨大屏风进入宽阔平坦的大院,就看到了眼前的一幕:
大院两边整整齐齐的排列着两队人,一边的清一色穿着家丁服饰,而另一边则整齐的穿戴着轻甲,腰间别着弯刀,一只手紧紧的握着刀柄,看起来都是侍卫一类的人。
远处正对着二人的阁楼亭台前,坐着一个须发半白却气宇轩昂的男人,看起来大约五十岁左右,不用问宋仪也知道他就是这座宅子的主人顾天养了。
“这是要给我一个下马威呀!”宋仪心想,不过他倒丝毫没有畏惧,这都是在他的心里预期之内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倒要看看这顾尚书能给他出些什么难题。
“在下宋仪,见过顾大人。”宋仪抱拳鞠躬,向对方行了一礼,大声说道。
不管对方要怎么为难自己,礼数一定不能忘,他来这里的目的也不是为了和什么人对着干,而是来解决问题的,给对方留一个好印象十分重要。
顾天养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接着也不和宋仪客气,开口就带着不善的语气质问:“你就是源儿在外面找的老师?”
“是的,正是在下。”
“那么,”顾天养身体微微前倾,双肘支在膝盖上:“你身为老师,收受了重礼,却教出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学生,不觉得自己羞耻吗?”
宋仪听后,余光向旁边瞟了一眼,顾思源此时已经深深埋着头,看不清表情,应该恨不得想立刻钻进地缝里了吧。
“顾大人这话说的就不对了,顾兄可是我教过最有天赋的学生呢,何来蒙羞一说?”宋仪说的很大声,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听得到。这时他已经感受到了身旁传来的感激的目光。
“有天赋?哼,连十几步外的东西都屡射不中,能有什么天赋。既然说出这种话,怕是连你这老师也没什么本事吧?只是可惜我那老友,精明了一辈子,最后竟然老眼昏花看错了人!”顾天养讽刺道。
“这是在故意激我吗?他越是这样,我就越要冷静。至于他说的老友应该就是老头了吧,果然老头之间说和他有交情是真的。既然如此,说不定能从他口中问出老头的真实身份。”宋仪脑中飞速思考,默默想着。
不过还没等他自己开口,一旁的顾思源就忍不住帮他辩解:“不是的父亲!师父的箭术绝对堪称当世绝学,是孩儿自己无能,领悟不到师父传授的精髓!”
当时绝学也吹的太过了吧……宋仪无奈苦笑,这要是一会儿丢了人可就尴尬了。
顾天养果然被勾起了兴趣,拂袖起身,挺直身体,随手从身上摘下一枚玉佩,高举过头顶,对宋仪说:“哈哈,当世绝学?有意思,你若真有本事,就从我手中把这枚玉佩射落,只要你做到了,我就重金聘请你做我顾府的门客,你不是喜欢宝弓吗?到时我府上一切收藏都任你挑选!若是做不到,就乖乖把之前被你骗走的那把弓还来吧!此后你也不配教我顾家子孙!”
看到这一幕,饶是以宋仪的定力都不禁皱了皱眉,这顾大人搞这么一出可是自己万万没想到的,他还以为对方会想方设法找自己茬,没想到竟然是要拿他自个儿开涮。
此时站立于两侧的仆人随从们都已经乱成一锅粥了,纷纷交头接耳,一边思量着主子这话是否认真,一边犹豫着要不要站出来劝阻。
而顾思源更是已经急得跪下了,请求父亲不要这样,自己愿意接受指责甚至惩罚,但是万万不能让父亲做这么疯狂的事!要不是这里人多,他甚至恨不得这就跑上去把那块玉佩夺下来,他了解自己的父亲,向来都是言出必行,可这也未免太过荒唐,哪儿有考验别人却把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的?
“安静!”最前方的顾天养一声大喝,全场都变得再无声音,这一声喊得宛如天边炸雷,响如钟鸣,这气势若不是知道他是个文官,还以为他是个久经沙场的将军呢!
“你!敢不敢!不敢就趁早滚出去吧,以后我不想再在华县见到你这张脸!”他环视左右,见再没有杂音,继续问道。
宋仪沉思片刻,缓缓地取出了装在背囊中的弓和箭,作为了无声的回应。
事到如今,连顾思源都没办法再阻止了,就算这时候劝父亲放弃,也只会在别人面前丢了顾家的脸,只能祈祷宋仪能够一箭惊艳众人了。
顾思源将不安的目光投向宋仪,不过宋仪根本没有看他,而是郑重地看向百步之外的顾天养,试图最后确认他的决心,在得到同样坚定的眼神后,宋仪终于深呼吸一口,使足了力气拉开手中的弓。
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直勾勾地注视着那个反射着冷芒的锋利箭头。
这样的射击对于宋仪来说是没有很大难度的,在现代时他的教练为了锻炼他的心理素质就做过同样的事,只不过那是他用的是威力极小的橡胶箭头,在经过长距离的空气摩擦减力后,即使射中了人也只会很疼,就算不幸射中眼睛,也远不致于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可是此刻,他手中握着的,是足以夺走一条生命的利箭啊!是一个纯粹的为战争而生的兵器。
手中弓箭的触感还是那么熟悉,风力也很给面子的小到几乎没有影响,轨迹和角度也早已计算完毕,一切都很完美,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