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一个原始的家畜养殖体系来说,类似于后世那种集约化养殖厂是万万要不得的。没有抗生素和疫苗,把二师兄们聚集在一起,那就等着集体翘辫子吧。
所以穿越众的养殖体系,在一开始就是分散的。
在广袤的台南平原上,霍雄设置了很多养殖点。这些小型据点都很简陋,员工数量和家畜数量都很少。通常来说,一对中老年夫妻是标配,像七桥这种有四名职工的养殖场,已经算得上是大户了。
简陋是必须的:每隔一段时间,养殖点就需要搬迁,原来的圈舍通常都会被拆除或者烧毁。
为了尽可能避免交叉传染,养殖点的家畜品种也是单一的:猪羊鸡鸭不得混养。在这个基础上,霍雄又为每一处据点规定了家畜的活动范围,饮水河流以及饲料来源。
这是一个简单的统筹学防御方案:一旦某个据点出了问题,管理者就能通过交叉比对,很快确定病害来源。
今天也不例外。霍雄来到七桥后,通过检查记录和解剖尸体,心中已然对这场突如其来的猪瘟有了数。
猪瘟不是流感,这种病毒不能在空气中传播。换句话说,就是猪瘟一定要通过直接接触或者中间宿主才能传播。
考虑到喂食同一批饲料的其他几头猪都还健在,那么被霍雄首先排除掉的,就是泔水传染。
对于家畜来说,泔水是传播病菌的主力渠道。猪瘟病毒在常温下可以潜伏20天左右,而这种病毒最主要的传染渠道之一,就是厨房垃圾。
后世在全球流行的各种家畜病菌,大部分都有泔水参与。欧洲人将厨房剩余的肉,油做成饲料投喂给食素的牛,然后就有了疯牛病。
而普通泔水在猪场之间输送后,猪瘟就开始传播。到了21世纪,欧盟已经颁布了禁止给家畜喂食泔水的法令。而兔子国由于底子太薄,没办法一夜间禁止泔水投喂,所以和经典猪瘟类似的非洲猪瘟才能大行其道,遍地开花。
17世纪的穿越国眼下也没那个能力禁止泔水。
正在台南被疯狂开垦出来的农田,其中产出的水稻,土豆和红薯,首要任务是用来保障国家粮食安全穿越众需要喂饱麾下呈几何数量增加的国民,这是压倒一切的政治任务。
在这个基础上,少量饲料田出产的玉米和燕麦会喂给“高端牲口”:牛和马。
所以像二师兄这种“低端牲口”,眼下就只能用泔水+猪草来搞定了。
检查完泔水和饲料后,霍雄又解剖了几头死猪的皮肤,发现它们的卫生状况都被打理得不错,皮肤上没有出现猪瘟的中间宿主——蜱虫。
后世那些人孜孜不倦地追求所谓的“天然放养”,“纯净生态”其实就是搞笑的。
每天去喝所谓的“自然山泉水”,最后在x光下内脏长满了寄生虫的脑残人士且不去说他。
单从家畜这方面来说,“天然放养”也是最脏的:家畜在草丛中翻找进食,会将各种野生动物的粪便,卵,毛发组织一并吃进嘴里。另外,传播各种瘟疫,脑炎,细菌,血液病的蜱虫类寄生虫,还有作为病毒之源的蚊蝇,也是随时在“天然环境”中恭候着的。
所谓的放养家畜,当它们晚上从野外归来时,身体内外不知道染了多少病菌和寄生虫。
人类历史上唯一能达到“干净”这个标准的猪肉,恰恰是正规养殖场里被人们鄙视的所谓“打针饲料猪”——至少这种猪肉切开后,脂肪间不会出现一片白花花的猪肉绦虫卵。
霍雄最后检查的项目是草垫之类的传染物。
结果和他预测的一样:这几头猪近两个月内都没有经过跨地区转运,所以它们附近并没有接触到草垫这类中间传染物。
好吧,排除掉了所有原因后,现在猪瘟的来源呼之欲出了——霍雄再一次把四个猪场职工召集起来,然后开始详细盘问。
没过多久,真相就出来了:最年轻的那个职工吞吞吐吐地说到,几天前自家的猪好像在放牧时“好像”被山猪“骑过”。
霍雄一边翻着白眼,一边露出了“早知道会这样”的表情。
野猪是瘟疫传播的重要源头。事实上在后世全球肆虐的非洲猪瘟,最早的来源都能追溯到1921年的肯尼亚野生豪猪身上。
“条例是怎么背的?被野猪骑了为什么不上报!?”恨铁不成钢的霍雄这次大发雷霆,一顿拳打脚踢把几个猪场的蠢货打得抱头鼠窜
打完后,霍雄喘着粗气狠狠瞪了眼唯一没挨打的山根老婆:“赶紧送食堂,还等什么呢?”
于是几个消失的货又窜了出来,手忙脚乱地将死猪抬上小推车,一路往七桥家属区的食堂赶去。
温暖的台南平原,这边即便是在12月份,即便是在小冰河时期,气温也没有低于15度的时候。所以死猪必须尽快送去食堂,正好能赶上晚饭。
目送着几个猪倌儿仓皇远去的身影,霍雄禁不住深深叹了口气:畜牧业从业人员的整体文化水平太低,是造成各类事故频发的最根本原因。
很多文盲养殖员背起条例来磕磕巴巴,农业社会散漫的生活习惯使得他们对各种规定缺乏应有的尊重。
“看来是姑息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