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块,吴迁最后一个跳下了石堆。
从此刻开始,车队开始沿着一条与世隔绝的山隙,缓缓向来路折返而去。
而就在车队进入“金蟾道”一个时辰后,寂静的石岭中,渐渐传来了一阵回响。
再往后,能清晰地听出来,一山之隔的官道上,有着密集的马蹄声和嘈杂的人声。
匪伙大队来了。
“停马,噤声!”
下一刻,吴迁跳上车顶抽出刀,做出了全体停止的手势。
其实不用吴迁示意,伙计们也已经勒停了车辆——经过石岭之间来回传递放大,匪伙发出的声响仿佛就在身边,令躲在暗处的人们不寒而栗。
匪伙来得快,去得也快。大约是心急和恼羞成怒的缘故,马蹄声一阵紧似一阵,伴随着大批密集的脚步声、混乱的人声,呼啸而去。
约莫半盏茶功夫,密道中又变得寂静下来。
这一刻,心放在嗓子眼的商队,终于喘口大气,开始拉马前行。
最大的危险过去后,接下来的行程,可以说是波澜不惊。除了因为要清理山道而降低速度外,其余再没有出现任何意外。
就这样,到后晌时分,车队悄然钻出了密道,出现在了一处远离官道的林间坡地上。
在商队眼下的位置,能清晰地看到左前方的易县县城。
也就是说,只要沿着山麓往右手方向继续走,就能进太行山口。
吴掌柜于是下令护卫前出探路,同时车队就地修整。
一盏茶功夫后,车队再次起行。傍晚时分,迎着夕阳最后的余光,车队顺利来到太行山口,钻进了武火墩的大门。
朝廷在太行要隘设有多座关卡。
这些关卡规模大小不一,功能各异。
义鑫隆车队临时入住的武火墩,并不是用来屯兵的关城,只是一座方方正正,平时负责报警传递烽火消息的大型墩台。
武火墩位置就在入山口,距离真正屯有官兵的关卡还有十七八里山路。
墩台中连着仕长马有布以下,应册人员十人,实驻八人。
理论上,武火墩这样的专业军事哨站,是不可能用来接待商队的。然而吴家在各处商路纵横多年,自然有其深厚的人脉根基做支撑。
这一次,负责把守武火墩的仕长马有布,一看关下是义鑫隆的熟人叫门,便立刻下令开门,迎客人进来。
小小的武火墩,突兀涌进来百十号人手,十几辆大车外加骡马,自然是拥挤不堪。
于是直到繁星渐出,月上枝头之时,商队才终于安顿整齐。
即便如此,用来供这么多人畜饮用的储备水量也是告急。但天黑后又按例不能开门,于是只好吊篮下人,去附近小河打水。
站在墩台高高的城墙头,吴掌柜捻着颌下短短的胡须,脸上终归露出了一丝得色:这一次他运筹帷幄,声东击西,将大股敌人调动到了远方,毫发无损地保全了商队,可谓功德圆满。
同样站在墙头,背手做赏月状的吴法正吴少爷,这一刻,仿佛看穿了吴掌柜的想法:“九叔,此役你当居首功啊!”
吴掌柜脸上的皱纹都没了:“呵呵,二少爷说笑了。眼下尚未脱险,还要看匪伙被引到多远。”
“十成十是赶不回来了”一旁默不作声的吴迁吴队长,这时候插了嘴。
尽管吴掌柜嘴上谦虚,但谁都知道,匪伙在明早车队进入正军关卡前,肯定是回不来了......且不说诱饵车队能将匪伙带到什么地步,即便匪伙反应过来,那也要回头开始在沿路仔细搜索。
一来一返,这匪伙将这几十上百里路搜索完毕,商队怕是都到了紫荆关了。
然而,鲁迅说过,真的猛士,装完逼,大抵不要走。
就在此刻,商队领导三人组突然齐齐瞪大了眼睛,表情呆滞,看向了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