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5年,11月初5。
北风萧瑟,万物凋零。随着后半夜一场怪异的冰雨+冰雹,寒潮一夜间席卷了环渤海湾地带。
寒潮不是闹着玩的,它可以令大地封冻,海水结冰。天津城里的土著们一早起来,从口中呼出白气的那一刻,立刻感受到了冬季的残酷。
老一辈人的记忆中,眼下的节气没有这等雨雪的。
可老天爷不开眼。近些年,似这种提前上冻的鬼天气,在大明朝地界,已然是常见之祸了。
寒潮来临是大事,尤其是如今的天津城,对于提前到来的低温,极其敏感。
然而坏消息的确认,总是来得那么及时,那么准确。
堪堪在黎明时分,从下游海河口奔行几十里而来的信使们,沿着河码头,沿着城主主街,大声给土著确认了最重要的消息:昨夜洋面封冻了。
听到这一条附带着刺骨寒意的消息后,很多人的脸色瞬间挂上了寒霜。
确切地说,是全城土著的脸色都挂上了寒霜:坏了,入冬前的最后一个大船队进不来了。
作为京杭大运河的重要节点,天津原本也算得上是大明的商贸重镇之一。然而这几年下来,随着一个又一个远洋船队到埠,天津赫然已经成为了北中国最重要的货运集散地和新兴工业城市。
滚滚而来的工业品,以及随之而来的各类新工坊、新产业、新基建,令阖城老少都过上了好日子。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现如今的天津城内外,没有一个土著是完全和曹氏产业脱离的。任何人,或多或少,或直接或间接,都吃着曹大帅的饭,捧着曹大师的锅。
所以,当洋面上冻的消息传来后,老少爷们的脸色瞬间就垮塌了。
海运船队所带来的财富,远远超过了大运河上那几艘槽船的价值。入
冬前最后一个船队,按惯例会载有大批棉制品、煤炉、皮草、煤油、药品、凡士林等高档过冬物资。
阖城老少就指着这队船,来打发聚集在天津的北中国行商呢,结果洋面上冻了.......mmp,当讲乎?
在义鑫隆商号坐镇的吴法正,第一时间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和自家掌柜吴九叔核计一番,然而也是徒唤奈何。
事实上,义鑫隆对最后这个船队也是有想法的。
虽说北上的主要货物已经备齐,但是加分项谁不喜欢做?九叔在这之前,最渴望的能从船队中分润一点“皇安散”......这种既可以内服又可以外敷的消炎神药,早已和南方海商最重视的维生素丸一起,被抬高到了生生造化丹的档次,价比黄金。
不想世事难料。
老少爷们黎明时分传来的噩耗还没消化完,待到早饭时分,却又有一个不知道真假的消息传来了:船队昨天白天其实已经到了料子湾,现下就困在料子湾。
料子湾是一处小型私港,就在天津南边五十余里的海岸边。
这个消息不是“官方”信使传来的,而是港务处那边的“舅舅党”扩散出来的。
当伙计气喘吁吁跑进屋告知这一消息后,愣了愣神的吴掌柜,先是详细问了伙计,然后嘟囔一声:“宁可信其有”,便命伙计去车行传话,准备大车。
接着,吴掌柜拉起吴法正就往外走。
出到院外,吴掌柜很快命人牵来两匹马,上了马就奔着海河码头而去。
这一路上,一头雾水的吴法正也没机会问九叔个仔细。不过就他观察,刚才那个消息还真有可能成真:街面上到处都是出来打探消息的商人和伙计,整个码头区处处显出了躁动。
没过多久,吴掌柜两人骑马穿过了码头区,又往前跑了二里路,最终一处高土坡停了马。
下一刻,手搭凉棚张望不已的吴掌柜,“哈”了一声,手指前方:“快看,列队了,消息遮莫是真的!”
吴法正闻言瞭望,发现在南边一处堆满了石料、木料的大型工地上,正有大队穿着蓝色工服的劳力在列队。
“快回去备车!”
回去的路上,九叔这才告诉吴法正:船只搁浅、困岸这类事,一年中总会发生几次。通常来说,港务处是不喜欢“民间”势力参与临时事件的,尤其事发地在远离城外的地方。
盖因民间势力散漫,难以协调管理。
然而真要是民间马车捷足先登,港务处也不会严词拒绝,会按照正常价格给出运费。
所以今天这事,港务处会首先调动自有队伍和运输工具,去料子港运货回天津。然而港务处也没办法彻底封锁消息......港务员工百分之五十以上都是本地雇员,所以消息一定会泄露出去。
说到这里,九叔兴奋地告诉侄子:这类事件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抢运到货物的人,可以无视代理协议,购买一部分车上的货物。
听到这里,吴法正的眼神顿时变得凌厉起来。和九叔会心对视一眼后,吴法正抽了胯下马儿一鞭,掉头往商行赶去。
义鑫隆不愧是靠着马队起家的商号。待到吴家叔侄赶回来后,五辆大车连带着拉车的骡马,都已经准备完毕了。
接下来再无二话,吴掌柜特意多点了15个伙计,带着吴法正和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