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长张口结舌。
阿芙洛站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这时候终于说:“没有别的问题的话,就去把你的镇民检查一遍。不必惊慌,我的这位巫师朋友会处理此事。”
然后她转向麦雅,“我们到处走走。”
麦雅略微颔首。
阿芙洛故意把其他人支开,是想给麦雅留下施展探查巫术的空间——然而出乎她的意料,麦雅真的是在“到处走走”,仿佛散步一般信步走在小镇的街上。
有些早起的镇民见到了她,都远远地避开。
阿芙洛再一次深刻地意识到哥帕港口和北方战场的区别:在北方,高阶黑巫师无论出现在哪里,都会得到一位贵族应有的尊重;而不是因为身上阴郁冰冷的气息被人避之不及。
她正想着回到城里之后要不要强调一下对黑巫师的尊重,麦雅却在一幢房子前停了下来,说:“是这里了。”
“……啊?”
麦雅转过头看着她,“要进去看看吗?”
在这样近的距离下看,麦雅其实相当漂亮,漂亮得锋利而冰冷——如果能习惯她身上那种深渊一般的危险气质的话。
“等……等等,”阿芙洛仔细看着她们停下的这幢房子,没有发现丝毫特别之处,“你刚才用巫术了吗?为什么我没有察觉到?”
“没有。”
“那你怎么确定……?”阿芙洛有些莫名其妙,“连镇长他们都还没找到。”
麦雅指了指门口,“你看这个。”
阿芙洛顺着她指的地方看过去,发现门上被人挂了块木牌,上面刻着一行字:探亲。
“有什么问题吗?”阿芙洛疑惑问:“主人回家探亲,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麦雅问她:“最近几天都是什么天气?”
阿芙洛说:“大晴天。”海边阳光充足,这个季节里通常都是晴天,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了?
“院子里面有晾晒衣服的木竿,门口放着一篓平民衣服,说明这家主人是给人洗衣服为生的。他们走得很匆忙,甚至没来得及等老板们把洗好的衣服领走,”麦雅说着指了指门口的那篓衣服,“所以这次离开是临时决定的。”
“那也不一定……”
“木竿,伯爵,木竿朝着地的那一面是潮湿的。这几天都是晴天,而木竿甚至还没完全晒干,只能是这些衣物收下来还不到一天,所以主人离开也还不到一天,刚好和瘟疫发生的时间一致。”
阿芙洛现在有些理解为什么会派麦雅来调查这件事了,“这样的话,染上瘟疫的那个人呢?一起走了?”
麦雅指了指地上,“这里。”
她指的地方聚集了一群忙忙碌碌的蚂蚁,像是在搬运什么东西。
阿芙洛一头雾水,“蚂蚁?”
“不久之前,这里曾经有食物。”麦雅说:“牛奶,面包,或者渔民送来的鲜鱼——无论是什么,都说明这幢房子里其实还有人居住。”
阿芙洛终于理解了她的思路,“这家是替人洗衣服的,如果被人知道家里有人患了瘟疫,生计肯定会受到影响。他们自己也怕感染,所以自己出去避难,把病人藏在家里?又给病人留下了食物,让他自己照顾自己?”
“我认为是这样。”
“可是——”阿芙洛终于有机会说出自己最大的疑问,明亮的褐色眼睛望着麦雅,非常认真地问:
“你为什么不用巫术,或者干脆直接用精神力探查呢?”
麦雅沉默了一会儿。
正当阿芙洛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她突然说:“观察是相对的。”
阿芙洛怔了一下,“什么?”
“观察。”麦雅说:“你应该知道,有一种黑巫术,当黑巫师本人足够强大的时候,其他人念出他的名字、目光落在他身上,都会被察觉到。按照记载,更加强大的古代巫师们,甚至能察觉到别人心里针对他的阴谋。”
阿芙洛说:“我知道。”这就是为什么针对高阶黑巫师的公告一般不会出现巫师本人的名字,比如之前她给麦雅签发的那张通缉令。
麦雅抬起眼,视线越过房屋,看向更远处的虚无之处,“世界的奥义是相通的,对强大者的观察会被察觉,甚至反向找到观察者,对弱小者的观察很可能也会有同样的效果,只是我们还没有发现而已。”
阿芙洛:“……”虽然每个词都能理解,但是连在一起是在说什么……??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茫然,麦雅收回目光,非常迅速地笑了一下,换了一种更简单的解释方法:“用巫术和精神力探查,在这么近的距离下,很容易惊动对方,甚至直接落入巫术陷阱。”
阿芙洛还是有些不在状态地“噢”了一声。
然后她突然记起来,麦雅刚才……似乎是……
笑了一下?
阿芙洛还在拼命回忆,以确认自己确实没看错——麦雅的笑意实在是太过短暂,甚至没给她留下什么印象,可是她却觉得那时候的麦雅身上有种奇异的光彩。
那大概是麦雅真正喜欢的东西吧?
那些她听不懂的,世界的奥义。
阿芙洛正这么想着的时候,麦雅已经走到了门口,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