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别山,在大越最南部,那一片崇山峻岭,山雾缭绕,也最是适合月溪茗的生长。
这几年来,原本贫瘠的大别山,因为这一款新出的茶闻名整个大越。
宋长青从来不会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跟谢玉萝同往大别山。
赶马车的是葛旺,同来的还有从幽兰镇带来的伙计邓和,谢玉萝坐在马车里,此刻正靠着柔软的软枕闭目养神,宋长青则坐在马车的另外一头,透过车帘子,看向外头的崇山峻岭,只是,目光偶尔收回,看向了同在马车上的另外一个人。
他不敢明目张胆地看,偶尔视线扫过,很快就挪开,嘴角却怎么都收不住,心里头总是欢欢喜喜。
他们离开晋昌府,已经是第三天了,按照路程,今日夜里,他们就可以到达大别山。
走完了大道,越往里,这山路就越发的颠簸,谢玉萝睡了一觉,被颠簸给惊醒,然后伸了个懒腰,再看向外头,红霞落日,火烧云像是要烧透半边天一样。
身旁的宋长青也在闭目养神,可嘴角微勾,似乎已经看到了谢玉萝刚醒时那慵懒懒散的模样,还有那犹如小猫咪似的喟叹声,像是重锤一样,落在了宋长青的心口,甜到血里,流向四肢百骸。
天知道,这几天的日子,他心里头的欢呼雀跃成了什么样子。
谢玉萝扭头看了看一旁宋长青,他睡着了,她也不敢大声,挑开帘子亲生说道:“葛大叔,邓和,先把马车停一下,我们先弄点吃的东西再上路吧!”
进了南边之后,这一路上都是山岭树林,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四人想要吃个热乎饭,都不太可能,今儿个吃了一天的干粮了。反正大别山就在眼前,何不就着最后这一点时间,欣赏欣赏美丽的夕阳,吃个野餐呢!
况且,谢玉萝看到宋长青的眼睑下那乌青的一团,也是该让宋先生好好地歇息了。
马车停在路旁之后,谢玉萝挑开了一些帘子,让外头的风吹进来,然后小心翼翼地下了马车,拿了东西,去了树林子里,还叮嘱邓和让宋长青好生地歇一会。
“我们做好了饭再去喊宋先生,让他好好地睡一觉。”
树林子里头就是一条小溪,邓和抓了好几条大鱼过来,谢玉萝直接上了锅,一半用来炖汤,一半用来烤。
不一会儿,水开了,鱼汤的香味飘了出来,手中的鱼肉也跟着飘出了香味。
邓和直接咽了口口水:“好久没吃到热气腾腾的东西,闻着真香。”
知道这几天大家都辛苦了,谢玉萝笑:“待会鱼汤和烤鱼,都管够。”
葛旺捂住嘴,“夫人,我去灌点水来待会灭火。”
谢玉萝说了声好。
葛旺几乎是用跑的走远了,谢玉萝有些奇怪,远远地,依然清楚地听到了葛旺的咳嗽声。
邓和也听到了,“萧夫人,我觉得葛大叔最近咳的好厉害啊!”
谢玉萝也知道,可是每回问葛旺,葛旺都说是年轻时落下的寒症,时不时地就会咳嗽几声,是老毛病了,还说他看了大夫,大夫说让他吃几贴药就好了。
知道葛旺看过了大夫,谢玉萝也就没追着去过问,这几日,大家都在一处,有时候半夜醒来,都能听到葛旺的咳嗽声,谢玉萝看着葛旺跑远的方向,说道:“回了家,我就带他到孙大夫那里看看。”
葛旺捂着嘴,一溜烟地就跑了。
他最终是坚持不住,咳咳两声,咳的他心口都钻心地疼。
葛旺坚持不住,腿脚一软,直接倒在了地上,又是两声咳咳,喉咙口一痒,一股腥甜涌了上来,喷出一团鲜血。
夕阳夕下,落日的余晖将崇山峻岭都渲染上了一层金黄色的余晖。
葛旺看着面前那一滩鲜红的鲜血,愣了好半晌,然后再也支撑不住了,翻身躺在了厚厚的落叶上,看着头顶上的云发怔。
夕阳已到,也该是油尽灯枯的时候了。
只是,他那个还没长大的孩子啊,没看到他娶妻生子,他怎么有脸下去见孩子娘啊?
葛旺一个铁骨铮铮的男子汉,半辈子流汗不流泪,此刻知道自己死期将至,竟然像是个孩子一样,嘤嘤地哭了起来。
铁锅里头鱼汤的香味已经很浓郁了,烤的鱼也都烤好了,可以开始吃了。
宋长青也已经过来了,坐在了一旁,四下看了看:“葛大叔呢?”
“葛大叔灌水去了。”邓和回头看了看:“去了也有一会儿了!”
“你去看看。”宋长青吩咐道。
邓和忙丢下捡来的柴火就跑。
火边,又只剩下谢玉萝和宋长青两个人,火光映照在谢玉萝的脸上,还有飘起的白气,看得让人心痒痒的。
“要我帮忙吗?”宋长青声音有些沙哑。
刚才他本在车厢里头闭目养神,并没有真的睡着,后来谢玉萝下了马车,他也是知道的,他还偷偷地挑开车帘子,看了她好几回,后来,许是看着看着,就真的睡着了,歇息一下之后,人果真是神清气爽。
鱼太大了,谢玉萝手中抓了好几条,都快要抓不住了。
她忙将几条快要烤好地递给了宋长青:“宋先生,你拿着这些,这些快烤好了,你就一直翻来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