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宫时,太子已经恢复了温润如玉、风度翩翩。赵萱也早就理好了妆容,二人各走各的。
虽是在人前装的极有分寸,但她满脑子都是刚刚在马车里太子情深款款的样子。
太子到底是经过情场的人,赵萱吻到后来,身子脱了力似的,双腿发软。
他在耳边轻语呢喃:“萱儿如此清纯柔弱,怎不让我着迷?”
赵萱心里清楚,或许他只有三分着迷,她却已是泥足深陷,此生非他不嫁。
今日,舒莞是约了星河郡主一道进宫的,她一个五品小官,破例受了宫中的邀约,那夺魁的风筝就算是她圣寿节的贺礼。
她的身份略有点尴尬,与入宫的命妇们不属一类,而有资格入宫参加皇帝寿宴的朝臣们,个个官比她大,是一群十分无趣的老男人。
舒莞不爱与人寒暄,见星河郡主如众星捧月地被人围着,交谈甚欢,她便径自往清静的地方走,省了遇上人,搭不搭理都是不妥。
走了一会儿,她失了方向,远远看见两个宫女,正想上前问个路,却听见她俩聊得起劲。
“你没见着,那日虞昭仪平白受了皇后娘娘一顿训斥,哭得梨花带雨,那娇俏模样莫说是皇上,便是女子瞧了,也是招人心疼的。”
“皇后娘娘说什么了?”
“说了许多话,气头上那句我听见了。她说,再如何张狂,像你们这些没生养的主儿,日后皇恩到了头,都不过是个死。”
若失了宠,会被人整治死;若能盛宠到最后,皇帝一旦驾崩,怕也逃不出个陪葬的命运。后宫的女子,若不能母凭子贵,下场终究是惨淡的。
“皇后娘娘这样生气,也是心绪不佳的缘故,如今身边冷冷清清的,她定然难过……”
那二人走远了,声音渐渐地再听不见。
舒莞转身走了几步,忽听有人沉声喝一句:“谁在那里?”
她绕过假山,看清来人,连忙蹲身行礼。
皇后身边除了随侍的宫女太监,还跟着个年轻男子,身着禁军统领服,年纪约摸比太子和宁王大不了几岁。
他剑眉星目,飒爽中透着股子少年般的阳光干净,五官生得端正,与皇后有几分相似,从他的俊秀中也能依稀看见皇后年轻时的风采。
方才斥声的便是他,舒莞默默地问系统:“他就是皇后的弟弟,郭乐容的小叔叔,禁军统领郭堂杰?”
系统说“是”,又夸了声:“好眼力。”
皇后冷淡地叫她起了礼:“本宫还道是哪个敢在宫中乱闯,原来是皇上新封的舒大人!”
大人俩个字咬得重,分明在讽刺她是个芝麻小官。
郭堂杰刚见完长姐,该说的说完了,此时见皇后与她说话,看了舒莞一眼,告了辞,大步地走了。
皇后今日妆扮得隆重,凤冠金簪,满头珠翠,腰间挂着白玉双佩,一身华服上绣的凤凰活灵活现,仿佛随时要振翅而飞。
只是,她语气不佳,也不给舒莞辩解的机会:“因为一场风筝比赛,我可怜的乐容含冤难雪,你却是平步青云。舒莞,你莫非是她命里的克星?”
“娘娘错了,”舒莞一本正经地说,“臣做官是因为一场风筝比赛,她的牢狱之灾,是因为一场大火,臣与她冲不着。”
皇后睨她一眼:“本宫听闻,那场大火时,你在场,风筝也险些被烧了。你是否记恨乐容,也相信是她让人去放的火?”
“臣不记恨,”她顿了顿,“至于信不信,臣不敢说。”
皇后冷冷地问:“信便信,不信便不信,有什么不敢说的?”
“臣若说信,恐得罪了皇后娘娘;臣若说不信,又恐某些人,臣一样是惹不起。”
皇后听得一头雾水:“你指的何人?”
“臣不知是何人。臣入仕没几天,也没见过京中多少大人物。可是,娘娘您就不同了,您凤临四海,眼耳通达,此事若想水落石出,得靠您才是。”
皇后皱眉,想骂她当面耍滑,说了半天等于什么都没说。然而话到嘴边,脑子绕了个弯,却发现并非如此。
这场无妄之灾是有人蓄意栽赃,郭乐容的所作所为,让她成为看似最何情何理的背锅人。但是往郡主的头上栽赃,也是需要些本事和胆量的,没准儿,刑部里也有那人的提线木偶。
如此手眼通天之人,舒莞觉得自己惹不起,倒也是实话。她看似圆滑,其实心思通透,点到为止。
“难怪陛下让你入仕,你若藏于深闺,倒是埋没了。”
舒莞毕恭毕敬地说:“娘娘谬赞。”
晚宴即将开始,众人各自入席,纪星河来寻她一道,先是看见郭堂杰离开,后又看见她与皇后说了几句话。
等舒莞过来,纪星河拿她取笑:“转眼就跑不见了,你别是见郭统领英武非凡、家势显赫,又瞧上他了?”
“见一个爱一个?我是这样的人吗?”舒莞嘴贫,忍不住皮一下,“不过,他倒确实英武非凡,仪表堂堂……”
好巧不巧,她一回头,太子和宁王都站在不远的地方,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等着听她继续说下去。
舒莞干咳两嗓子,真想在地上刨几下把自己埋了,她这脚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