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他尚且仅仅为一匹马而流露这样贪念情愫,那么,若是今后遇更多更大别的诱惑呢?
哦不,不,或者不应该说那是种诱惑。
一个男子,长大成年后若干的底气自尊、驯服人心、引以为傲的自信风采……若没有雄厚的家世背景支撑,要想在这世上独滚单爬,何其难呐!
“呀,母亲,您哭了!您怎么哭了!”
李汝直慌了,当即吓了大跳,见母亲正牵袖感伤拭泪,赶紧放下水桶,以为自己因为不想还人马匹惹母亲生气,立即来到蔻珠面前,身子半蹲半跪。
“我还给他就是了嘛。你别生气。”他委屈地,垂下眼睫,低声憋闷说道。
“儿子。”
蔻珠轻轻伸手去抚他的鬓发,“我和祝叔叔已经不成了。我不会嫁给他。所以,不是母亲要逼着你去还人家东西,那是因为……”
“不成了?”李汝直声音喃喃:“为什么,他人不是挺好的吗?娘,这到底是为什么?”
蔻珠苦笑:“改嫁改嫁,越嫁越糟糕,还不如不嫁……儿子,娘对不起你,娘答应你,愿意从此以后,你我母子二人,相依为命,娘也……再也不去妄想追求什么所谓的自由与幸福了。”
李汝直瞳孔聚惊,又是一个趔趄大震。
***
已近中秋,一弯新月斜照在重重重重宫阙角楼,红墙夹道被洒下一片片昏黄朦胧的金粉色。
皇宫大内。
大殿墉窗外全是金桂飘溢的浓郁香味,那香,浓得呛人,浓得人鼻息不停打喷嚏发痒。
“皇上。”一个内监虾着腰,手拿拂尘急急走进来。“卢尚书在殿外候旨多时。您要不要宣他进来?”
此时月夜更深,皇帝陛下还在处理御案上一大堆奏折。轻一抬头。“卢尚书?”
想起什么,忙搁下笔。“你快传旨让他进来。”
须臾,太监高声报喝,一身着品蓝色官服的中年男子走进来,给正端坐于御案前的天子陛下行礼,磕头。
顷刻,方被陛下招呼平身,道:“皇上,臣已打探出娘娘的消息了。”
天子俊面剧颤,似乎唇角连带整个身子都已经抖起来了。
那官员小心翼翼又从袖中摸出一卷小纸,思忖须臾,又双手高擎,恭恭敬敬呈现给皇帝陛下。
近身内监忙代天子小心接过。
李延玉抖着手,将那卷裹得齐整干净的小纸低蹙着眉、紧张万分地,轻打了开看时——
那字迹上写:“麻黄,防风,香附,川楝子,延胡索,五灵脂,当归,半夏……”
那落款处笔墨龙走蛇游,潦草匆忙,又是赫然醒目三个大字:“袁蔻珠。”
李延玉心脏咚咚咚如雷抨击跳个不动。那三个字,仿佛烙铁一样,整个胸口为之窒息和滚烫。
就连视线似乎也跟随那三个字摇摇晃晃。
他把那卷小纸紧拽在手心里。
官员续道:“是的,陛下,娘娘几番由臣亲自打探,终于有了下落。只不过,只不过——”
有个很尴尬难堪的消息,官员思忖着,到底要如何回,才不至于让天子责怪盛怒,甚至,万一不小心因此丢了脑袋,那就更不好了。
李延玉声音沙哑:“什么?你说什么?”
官员道:“娘娘,娘娘她……”
李延玉道:“快说!”呼吸急促,几乎上气不接下气。
官员抬头,闻之大骇。天呐!卢尚书心想,这到底要他怎么回。
硬着头皮,闭着眼睛终还是一鼓作气说了。“娘娘她,她好像已经改嫁了旁人……对方是县城一年轻商茶,家中殷实富足,长得据说也是斯文清朗,眉清目秀的,只比娘娘大一岁。臣还听说,他们甚至,连,连孩子都有了。”
轰地一下,李延玉只觉耳鸣眩晕,眼前一黑。
“皇上!皇上!”
“太医,快传太医呀!”
“……”
作者有话要说:今晚应该还有加更。
哈哈,狗哔又要被虐了。
第八十七章
苍溪县, 这天杨县令突然接到来自朝廷的一封密函。
师爷问道:“究竟什么事?朝廷为何突然下发密函到咱们这处小县城?”
杨县令不知是该觉得狂喜还是恐惧,浓黑眉毛跳个不停。他是个五十左右的中年男人,瘦削脸, 黑黄皮肤,最善见风使舵、阿谀奉迎。
同时他也和祝睿也走得极近。
杨县令道:“发此密函的, 是六部的陆尚书。现在, 陆尚书听说是这位新君的心腹大臣, 当然,如今这朝廷中事说来复杂,可不是我一个小小县令能去分析猜出。总之, 这一朝天子一朝臣, 不管朝堂是何种局面, 咱们尽管按上头的吩咐办事就好。”
原来,那密函上写, 天子近日时常被噩梦缠身,又因新登基不久, 各地天灾地变, 蝗虫旱灾连绵不断, 而苍溪县恰有个河神庙, 曾是尧舜祈雨禳灾、救济万民的最佳福地。天子在梦中得了一天师点化, 遂择日便会火速赶往这小县城, 亲自御驾祈禳灾劫,为国祷福。
师爷纳闷道:“河神庙?未听说咱们这县城有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