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翊修张了张嘴,还要再说什么,裴恒靠在栏杆上,闭上了眼,道:“芸熹,这辈子是我辜负了你,对不起你。来生我为你当牛做马,报答这辈子亏欠你的。你能带他来看我,让我临终前能父子团聚,我已万分感激,牢狱污秽,修儿还小,你带他走吧。”
潘芸熹冷声道:“今生都受尽磨折,又何必再说来生。若真有来生,我只愿再不与你相遇。苏州距离京城遥远,秋后我就不带修儿来了。修儿,跪下给你爹磕个头,咱们走吧。”
裴翊修乖巧地跪到牢狱外的过道上,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
裴恒抓着栏杆的手青筋鼓起,一时间涕泗横流。
磕完头后,潘芸熹望了他一眼,牵着裴翊修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124章 练手
几日过后, 牢狱之中传来消息, 裴恒自杀了。
他用衣带将自己吊死在牢狱的铁窗上, 早上狱卒发现的时候他尸体已经凉了。
得知消息的潘芸熹, 无悲也无喜, 她和裴恒之间的恩怨已经两清。她只是摸了摸裴翊修的小脑袋, 可怜他这么小就没了父亲。
裴恒的尸首由裴家宗亲收敛。
至此, 潘芸熹和裴恒之间的所有恩恩怨怨情情爱爱都烟消云散。
人死了, 就什么都没了。
陆晚晚知道潘芸熹心情定然不好, 留她在京城暂居, 每日陪着她游玩。
男孩子爱闹爱玩, 正是顽皮的年纪,裴翊修日日缠着谢怀琛, 去军营, 入校场,亲密无间。
一日他们从校场回来, 谢怀琛告诉潘芸熹:“修儿根基很好,人很聪明,是个练武的好苗子。”
潘芸熹听后, 有些许惊喜:“是吗?”
谢怀琛点头,说:“我们在校场演练,操练一遍过后,他就将招式记下来了。他没受过正式的训练,动作不是很到位,但有那么几分意思。如果好好培养, 日后一定是把练武的好手。”
潘芸熹很欣喜,潘家的男子都是文弱的,她的几个哥哥都温文尔雅,念书很厉害,但功夫都不行。她没想到修儿在武功上竟有这种造化。
谢怀琛道:“修儿若是得到高手指点,前途不可限量。”
潘芸熹就问裴翊修:“你愿意习武还是习文?”
裴翊修仰起小脸,认真地回答他娘:“又习文又习武。”
一屋子人都被他逗笑,潘芸熹道:“术业有专攻,两手抓可能都抓不好。”
裴翊修满脸倔强:“我不,我都要学好。”
潘芸熹开始认真思考裴翊修习武的事情,她怕他是一时兴起,故意淡了一段时间,不提此事,看裴翊修新鲜劲过去了,是否还对此事上心。
岂知他将这件事看得很重要。
谢怀琛风雨无阻地去校场,有时候任务繁重,甚至早上天不亮就要出门。裴翊修竟也起得来,风雨无阻陪他去校场。
潘芸熹见他认真,便正经八百地在京城买房置屋,置办家业。
六月初,她找到一处合心意的宅子。宅子距离公主府就一条街外,潘芸熹请了谢怀琛做裴翊修的师傅。
谢怀琛和陆晚晚商量,都觉得同这孩子有缘,他又明理知事,故而欢喜应下了。
拜师那天,谢怀琛欢喜地将好友都请了来。
李远之和褚怀如今都已入朝为官,在外端的正派端重,几人凑到一起则又成了几只皮猴,很快打到一起。
谢怀琛一手仗着功夫不错,一手制住了褚怀,一手押着李远之,他清了清嗓子,道:“都给我庄重点,今日是我收徒的好日子。”
两人哀嚎着连连求饶。
没过多久,潘芸熹带着修儿提上东西登门了。
今日是个大喜的日子,她穿了桃红的裙子,略施脂粉,从月门外遥遥走来,丝毫看不出她已是五岁孩子的母亲。
裴翊修手中拿了木剑,一边走一边舞着。那股子皮劲,同他们小时候相去无几。
李远之拍了拍褚怀的肩膀:“咱们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就在一起玩,现在我儿子都快叫叔了,阿琛怕是也快当爹了,你得抓紧啊。”
褚怀像是在出神,没有搭理他。
谢怀琛是知道自己好友的,对待婚事,他有自己的想法,不肯将就,也不肯凑合。
等到合适的人出现,他会比谁都积极。
“好了,走了,不要让我的小徒久等。”谢怀琛扯着他们往正厅走去。
裴翊修依照规矩拜了谢怀琛为师,改口称陆晚晚为师娘。
潘芸熹吓得立马去捂他的嘴:“你不能称她为师娘,应叫她公主。”
陆晚晚倒不拘这些礼,笑说:“计较这些做什么,孩子爱叫就让他叫吧。”
潘芸熹道:“你宠着他,他总会被惯得无法无天。”
“男孩子倒不必做什么都畏手畏脚,无法无天些好,至少不会被人欺负了去。”陆晚晚说:“他也不敢胡来,否则他师傅就会将他皮剥了,不消你动手。”
行过礼后,一行人留在镇国公府吃饭。
谢允川夫妇不怎么掺和孩子们的事情,由着他们去闹去玩。
裴翊修天真无邪,逗得所有人都乐得合不拢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