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她竟然不知道是该胡氏还是心疼自己,这个她的确吃不消啊。
罢了,还是心疼王爷好了。
不过换个角度想,王爷应该不是抖S,不然胡氏不会来找她。
“你……”唐思然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生硬地换了话题,“——是怎么知道她们都撤了牌子的?”
???胡氏快控制不住自己脸上的表情了。
她这么一通哭一通演,娘娘居然只关心这个?娘娘居然不问问自己身上的伤还疼不疼吗?
还是她太冒进了,娘娘毕竟才进来,还没到想折磨人的地步?
“其实这个不难知道。”胡氏啜泣两声,又拿了帕子压了压眼角的眼泪。
可是眼泪却流的更厉害了,糟了!她拿错了帕子了,这块上头抹了胡椒。
“娘娘。”胡氏默默流着眼泪,“妾院子西边有个月亮门,再往前一点,就是全嬷嬷的院子,妾这几日瞧见咱们府上所有姨娘的大丫鬟或者心腹嬷嬷都去找全嬷嬷了。”
“全嬷嬷管着姨娘们侍寝的事儿,撤牌子上牌子都归她管。”
“妾是最早伺候王爷的,这么几年下来……那些姨娘什么时候的信期,妾都知道,所以妾断定她们是都撤了牌子。”
瞧瞧!瞧瞧!
王爷后院的美妾都无聊到什么程度了?
她若不是整日坐在月亮门前头看,她能知道的这么清楚吗?
“你……可会刺绣?”
这问题问的胡氏觉得她眼睛上的胡椒都不辣了,这又是什么套路?
“会的。”心里再摸不着头脑,胡氏面上还得恭恭敬敬地,“妾是宫女出身,女红是必要学的。妾还会做衣裳。”
“那倒不用了。”唐思然左右一看,道:“你去拿了多宝阁中间那一层左边的那个碗,对,红色的。”
这碗是母妃送的,看着很是喜庆,虽然是红色,却有通体透明之感,她挺喜欢的。
胡氏拿在手里,仔细看了看,碗外头三条鱼,碗底是荷花,还有各色水草,鱼身上的麟很是精细,片片分明,边缘还有一道金边。
娘娘想叫她绣这个?这个太难了,还得用金线,这玩意又软又容易断,绣下来眼睛都得瞎。
“你看见上头的万字纹没有?就照这个绣……嗯,给我绣个床幔吧,快到冬天了,要深色的,选葡萄紫的底色,绣线用李紫。”
希望这简单重复性又量特别大的劳动,能叫她暂时忘却痛苦吧。虽然胡氏这话不一定是真是假,要知道她也是没来迎接自己,茶话会也不参加的人。
可她手臂上的伤却是真的,十几岁的小姑娘,愈合能力正是最强的时候,却留了这样明显的疤,可想当时有多疼。
就算是假的,也得给她找点事儿做,免得再胡思乱想,整日坐在月亮门前头看人,想想就瘆得慌。
还能顺便给王爷赔个不是,万字纹又简单又容易对其,深紫色挡光还衬王爷雪白的肤色,希望他能睡个好觉。
胡氏松了口气,可随即又摸不着头脑了。
娘娘这是——绣个最简单的万字纹给她拿这么复杂的一个碗来说?
就算是要考验她,那这也太简单了……这就同意她投诚了?
“先量好了尺寸再绣,万字纹要一样大小的,花纹前后左右的空隙也要一样大小,用尺子量绝对不能歪,不能有半个的,帐子合起来花纹要正好对上。”
胡氏面色一凛,“是。”终于来了!
这才是最难的地方!
胡氏福了福身子,道:“应该……两个月能绣好。”
唐思然道:“我也不叫你日夜赶工,你自己算着。”
胡氏又道:“那两个半月?三个月一定能好!”
唐思然放心的挥了挥手,瞧见胡氏出去总算是松了口气,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下回叫她绣个什么呢?
胡氏走出院子心还通通直跳,她站定扶住墙壁打算歇一会儿。
自打做了那个梦之后,她对胡家人的怨念升到了极点。
她祖父为什么获罪她已经不记得了,只听姑祖母说过几句,什么太过耿直不知变通,惹恼了皇帝。
她又恨姑祖母死得太早。
若是她再撑两年,兴许……兴许当正妃的就是她了!
姑祖母七年前死了,死之前把她送去了刘妃宫里,六年前她伺候了王爷,五年前她祖父起复了。
可那个时候……她已经是王爷的屋里人了。
没成亲就先伺候了人,当侧妃都没资格。
而且她祖父,她父亲,一点都不知道为她着想,回京了之后,竟是要跟她划清界限。
是觉得她给王爷当妾丢脸吗?
若不是王爷,她祖父还在犄角旮旯里吃灰呢!
她就不信她祖父起复,王爷一点力气都没出!
不然她祖父怎么回来的?若真的是陛下原谅他,又怎么会叫他在岭南那种地方待了十几年?
若真的只是小惩大诫,首先就不会选岭南这样的地方,岭南别说十几年了,去上三五个月都能死人!
怨不得王爷不喜欢她,也不怎么叫她侍寝,有这样不知好歹的祖父——等她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