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藻心领神会,微微点头。
三更之后,江府一片寂静,心藻和珠燕黑夜里偷偷摸摸去了落花苑,地上积了厚厚的雪,盖着荒枯草木,这里死过人后很久没人住,楚伋在这也不打扫,由着院子里乱七八糟。
珠燕:“姑娘,您进去吧,我还在这等您。”
心藻点点头,推门进屋,屋里只亮着一盏油灯,楚伋正在灯前冻得搓手,看心藻来了,高兴地抱住她。
“你这屋里也太冷了。”心藻说。
“炭火不够,凑合着就这样吧,我不冷。”楚伋吸溜鼻子说。
心藻叹气:“你叫我来做什么?”
楚伋用下巴指了指床:“上床。”
心藻听了扭头就走,楚伋赶紧拉住她:“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怕你冷,去床上坐着说。”
心藻坐到床上,楚伋展开被子把两个人裹起来。
楚伋:“看你晚上看戏那么认真,戏好看吗?”
心藻摇头:“夫人老爷就在旁边,他俩有一个我就害怕死了,两个人都在,我哪有心情看戏。”
楚伋:“有什么好怕的,你是属耗子的吧。”
心藻又摇头:“我属猪。”
楚伋:“猪胆子也小。”
心藻接连摇头:“谁说的,那老母猪发起飙来连我爹都拱。”
楚伋:“那你也学学,都是猪,就你胆子小。”
心藻生气:“你才是猪。”
楚伋嘿嘿一笑:“是啊,我也属猪。”
心藻白了他一眼:“真不要脸。”
楚伋:“当猪也挺好的。”
心藻:“当猪有什么好的,让人养在圈里,天天就知道吃喝,啥也不做,等着人来宰。”
楚伋:“那你是没见过,当街跑的猪。”
心藻嫌弃地看楚伋:“猪都臭死了,当街跑不熏死人?”
楚伋:“那臭的是人,猪自己可不觉得臭,它才不管人怎么想。”
心藻:“反正我没见过哪只猪在街上乱跑。”
楚伋:“我见过啊。”
心藻瞥他:“真的假的?”
楚伋在被子里搂住心藻:“你亲我一下,我给你讲。”
心藻:“你别讲,我不想听。”
楚伋改变策略:“那要么你亲我一下,要么我给你讲猪的故事。”
心藻忍不住笑起来:“那你还是讲吧。”
楚伋生气:“你就是不想亲我。”
心藻笑得停不下来:“你快讲。”
于是楚伋便讲起来:“大概一年前,我跟书院的同窗约好了逃学去城郊骑马,那地儿离这挺近的,有一家猪肉脯做的好吃,每次去我都顺路买上好几斤,拿回去藏在枕头下面,读书的时候饿了就拿出来嚼咕嚼咕,特别香,你吃过吗?”
心藻摇头。
楚伋:“你怎么什么都没吃过。”
心藻:“我没见识,又不像你们这些京城公子。”
楚伋:“以后我带你去吃,我接着说,那天我和同窗正排队等着买肉脯,突然从那家店后厨窜出来一个黑色影子,左冲右撞,我同窗被它撞了个大跟头,幸好我躲得快,只看见那是一只刚烫了毛的黑猪,脑门子上还冒白气,嗖一下就冲出去了,跑起来跟个黑旋风似的,连狗都撞出一丈远。街上的人都被它撞得东倒西歪,跟着后厨又跑出来一个伙计,举着刀在猪屁股后面追,追了半天追不上,弯着腰在街上喘气,嘴里直骂瘟猪、疯猪,骂也没用,反正追不上了,那只猪窜进林子以后就再也看不见了,连影子都找不着。”
“那肯定是野猪,野性难驯。”心藻说。
“不,就是家猪,肉脯店卖的就是它身上的肉。”
“真离奇。”心藻评价,“后来呢?”
“后来店里少了猪,排队排到我这猪肉脯就不够了,那天我们只好把口水擦了空手回去,再后来我也没机会去吃了,真想再尝尝那家的猪肉脯。”
心藻也吞了吞口水:“你大晚上的说这个我都饿了。”
“那你啃我吧。”楚伋把脸凑上来。
心藻赶紧笑着推开他:“我不吃猪头肉。”
“亲一下怎么了?你好不容易来一次。”楚伋不甘心。
心藻揪楚伋的脸:“你叫我来就是干这个吗?”
楚伋想起来,脸上笑容散了,本来跟心藻相处很高兴,他都忘了这事,轻轻叹了口气:“其实我也不知道要不要跟你说。”
“什么事?”心藻疑惑。
“我前些天跟江东楼去了戏楼,听人说,洛小铨死了。”
“死了?”心藻不知怎的,一下子就想到自己之前做的梦,洛小铨和红衣女子在她的梦里相会。
楚伋把何棠说的都告诉心藻,心藻回想起来:“他之前跟我说过一个叫红莺的姑娘,说是曹公子的侍妾,难道是因为她?”
楚伋:“我不知道那女子叫什么。”
“那红莺姑娘怎么样了,洛小铨都被杀了,她会被怎么样?”心藻急忙问。
楚伋看了心藻一眼:“我不知道。”
刚才和楚伋打情骂俏的心情荡然无存,心藻胃里很难受,觉得刚才的快乐果然是虚幻的,唯有恐惧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