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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清言盯着门口,像是马上要进来的是什么虎狼之人。她夏清言虽已三十多岁,但从小锦衣玉食,嫁给江东楼之前更是没吃过苦,没受过气,所以她凡事最重面子,淑女的矜持中透出一股单纯憨直,面前的人恭恭敬敬,就觉得是个好人,要是谁敢在她面前无礼,她就觉得肯定是个坏心思的家伙。
夏清言想起之前的事还觉得堵心,那时江老爷宠幸一个叫李蓉的小倌儿,把他宠得那叫一个趾高气昂,差点把一向性子温婉的夏清言气出病来,但夏清言一个大家闺秀,打死也要拿着架子的人,不稀得跟个泼妇似的骂回去,只是每天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默默掉泪,扭头就要回娘家。
回了娘家冷静一阵子,又怕人指摘她这个妻子不合格,特地帮江东楼纳妾,以免担个妒妇的名声。
之前夏清言觉得都是自己太软弱,才助长了男宠们的嚣张气焰,这次回来,夏清言决计再也不能让任何人踩在自己头上……
楚伋慢腾腾走进夫人的房间,先注意到心藻在一旁不安地坐着,于是似笑非笑地朝心藻抛去眼神,心藻看他这副毫不拘谨的样子,更加担心了。
“夏夫人。”楚伋抱拳行礼,夏清言马上皱了眉头,既然是老爷的宠侍,就应该行女子的万福礼,楚伋第一步便做错了。
夏清言还没说什么,翠姨在一旁先开口:“看着人模狗样的,不知怎么就动了歪心思,喜欢傍男人。”
楚伋顿时被这话勾得火起:“你说谁?”
翠姨待要再说,夏清言朝她摆摆手:“算了,说这些有什么意思。”
夏清言转向楚伋:“你是叫楚伋?”
“就是在下!”楚伋答。
“你既然已经入了江府,就要守江府的规矩,不得逾越。”夏清言开门见山,她也不想跟江东楼的男宠废话。
“我明白,江府的规矩总是一大堆。”
夏清言耐着性子继续说:“按规矩,新来都应有试刑,但怕打坏了老爷心疼,你记着不要犯错便好。”
“还有,心藻是老爷的妾室,你也不得无礼,对她也需恭恭敬敬,就像对我一样,明白吗?”
“明白。”楚伋看了心藻一眼,语气没那么冲了。
楚伋被打发走了。翠姨在旁跟夏清言说:“我看这小子,比那个李蓉还不识相。”
”你别提那人了,提到我就头痛。“夏清言扶着额头说。
“知道了夫人,都是我多嘴。”
江老爷那边,夫人回来,帮他打理内务,府上一切终于恢复正常,但夫人的存在总是令人不太自在,当初江东楼寂寂无名之时拜礼部尚书夏鼎臣为师,又娶了夏鼎臣的女儿,靠着这层关系才慢慢坐到现如今的地位,夏鼎臣虽然年迈已经告老还乡,但他的学生为官众多,以夏鼎臣为首结为一党,在朝廷中的威望不减,江东楼位高权重,也仍然要受夏鼎臣的掣肘,对夫人也需得相敬如宾才行。
江东楼一边喝茶一边思虑着,江尽忠在旁询问:“老爷,夫人托我来问问,陈姑娘搬到哪里去比较好。”
江东楼头也不抬:“哦,落花苑不是空着,收拾收拾搬进去就是了。”
“老爷,落花苑恐怕不行,夫人跟陈姑娘情同姐妹,让陈姑娘住那里,夫人又得发脾气了。”
“这是为何?”江东楼疑惑。
江尽忠略微一怔,“您……忘了?”
“何事?”
江尽忠马上提醒江老爷,“之前跟夫人吵架的蓉相公,不就是住在落花苑,最后也是在那里……”
“哦,是了是了,幸亏你还记得,那里确实不行,不然夫人还以为我旧事重提,那这样,你让夫人决定,看她喜欢哪里就让陈心藻搬到哪里去。”
不管怎么样,夫人是得罪不起的,江东楼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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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果真人好!”小胜说,“夫人一回来,就让姑娘住到这么好的院子里来。”
小胜抱着陈心藻的东西,和她一起搬进青藤苑,这里虽然不比楚伋的碎玉轩雅致,但对陈心藻来说,已经是她住过最好的地方。
“夫人又温柔又漂亮,还不妒忌,姑娘,您可幸运。”
“可她总是催我生育。”心藻说。
“这还不好吗?姑娘,您可不知道,其他大户人家的主母,要么连老爷纳妾都不让,要么就处处为难妾室,比起来,咱家夫人可太好了。”
小胜和心藻一起又整理了房间,到夜晚闲下来,心藻便自己在新园子里逛了逛,走到门口,看到翠姨带着人来到楚伋的碎玉轩门口,正在训斥服侍楚伋的珠燕姑娘。
“什么猪脑子,小倌儿也能当姑娘伺候,那种比小妾还不如的东西,你是不是贱得慌?”翠姨对着珠燕破口大骂。
珠燕眼圈发红,十分委屈。
比小妾还不如的东西,心藻暗暗咂摸这话,觉得自己也被骂进去了。
“你们两个在这守着,不许任何人进出,老爷来了就通知我,我来劝老爷。”翠姨吩咐了她身后的两个丫鬟,然后便离开,留下她们看守碎玉轩。
珠燕挨了骂,回去哭着告诉楚伋,又说夫人派人在门口守着,今夜老爷怕是来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