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没说完,小少年突然张开口。明明是凶悍尖锐的犬牙,但在四肢被缚的情况下,只让人想到竖起尾巴毛的幼猫。
自以为在威慑人,实际上只是徒劳地亮出自己粉色肉垫。
男人扯着嘴角。
他知晓他想咬自己,却不怕,他这指套是特制的,咬下来痛的只能是他自己。他甚至笑了一声,将手指探了进去,要狎玩小少年的软舌,迫不及待看到对方第一次服从。
小少年果然恶狠狠地咬了下来!
没过上几息时间,兽戏班子里突然传来了男人的怒吼尖叫,那声音很像屠宰场里待杀的猪,叫得绝望高昂,又声嘶力竭,一瞬间穿破了所有人的耳朵。
啾啾正在打呵欠。
被魔音穿脑,顿时停下动作皱了皱眉。她生出几分不祥的预感,往那边飞过去。
这会儿人已经围满了帐子。
男人满手的血,小少年也满嘴的血,怪狂暴的,他咧开嘴角,对男人张扬出个凶狠的笑。那感觉像是在与敌人战斗的兴奋,也像是挑衅,告诉对方再敢靠近,就咬穿他脖子。
男人未曾想到这少年如此不怕疼,险些咬断他手指,当即气极。
“妈的,给你脸不要脸!”
他沉着脸,看向闻声而来的下人:“给我抽他。”
小少年眉眼动也不动。
啪——
抽打声震响,一鞭接着一鞭,稚嫩的身体很快皮开肉绽。
挨打不是第一次,被打得这么狠也不是第一次,但被人保护,是第一次。
小少年愣了愣。
那个他避而不见视若无睹的半透明小姑娘,情急之下竟然扑过来,仿佛要替他挡鞭子。小少年露出困惑茫然的神色。
但她没有实体。
鞭子穿过她,依然狠狠落在了他身体上。
“唔!”
他闷哼。
啾啾有些紧张——对了,她可以凝出一两息实体。
啪——
又一鞭子落下!
草,好痛。
虽然她实体很快就散开,疼痛也跟着转瞬即逝,但那残留的滋味也如一道雷落进了天灵盖,攀着神经绝望的燃烧。
这小少年一直以来,长久以来,受到的就是这种酷刑。
赵府小公子和打手俱是一顿。
——他们刚才,似乎被什么挡了一下。
那一瞬间,似乎是个小丫头。
有点诡异……
大部分人可以不信神,却不会不畏鬼。有毛毛的森然在心头爬过。
班主也及时上前安抚。这孩子是他门面,就算赵公子生气不买,也要给他留条后路,打坏了可就不好了。
赵公子咬牙:“打盆水来。”
立刻有人照做。
赵公子又道:“把他衣服给我扒了。”
仆从们心领神会,七手八脚剥开小少年上衣,其中一个提起水,一盆泼了过去,冲净少年身上血污。
好一副伤痕累累的光景。
小少年也不是铁打的,酷刑让他脸色苍白,咬牙瞪向众人。
赵公子轻蔑地笑了,上下一扫:“真难看。”
不够光洁,伤痕交错。
他表情甚至变成了嫌弃:“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你这身子,可真丑陋,叫人作呕。”
小少年抿紧了唇。
赵公子一挥手:“走。”
那日最后不欢而散,赵公子被咬伤手,没买走小少年。眼见着快到手的横财不翼而飞,班主又气又恼,再抽了少年两鞭子,才叫人将他拖回去。
一进屋,他便身子晃了晃,栽倒下去。
刚才的凶狠不屈都是强撑。
初秋已至,夜里寒风朔朔,满城错乱灯火之中,没人知道兽棚里有个孩子脸色苍白,高烧不止。
啾啾有点沉重。
她不太记得自己以前生活在什么环境中,但总归,没有这小少年这么艰难。
三教九流,有人心比天高,有人命比纸薄。也许在某个不特别的晚上,他就被打死了,随便裹一裹,扔到路边。
啾啾那晚除了偷来食物,还偷了药草。
小少年已经虚脱,就算是个身体强韧小怪物,也捱不住这样的痛打。
给他喂药不太顺利。
一来啾啾能凝出实体的时间太短。二来小少年很抗拒,让啾啾想到曾经见过的倔强的狗,死活不肯吃药,觉得主人在残害自己。
她费了好大力气才给他喂下去。
那一夜灯火阑珊,她站在床边看他意识不清,挣扎乱动,仿佛努力要在冰冷寒夜活下去的某种小兽。
好在天亮时,他退烧了。
然后,又被拉去表演,带着病体。
小少年比以往顺从,顺从得不自然,铁索将他拉回来时,啾啾听见驭兽师和班主说:“那孩子好像生病了。”
班主不以为意:“放着不管就能好,死不了的,那小怪物。”
便宜好用还抗揍,便是真的生病了,也不用费心医治,不像别的畜牲。
小少年以前有没有这样被打到高烧不止,啾啾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生命力强韧到死不了,啾啾也不知道。
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