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心跳得都有些快,呼吸都有点沉。
他踏过一地的菱格暗影,慢慢绕过来,把她从椅子上拉起。
书桌后放的这把椅子,是一张红檀木背椅,两边有扶手,且座位宽大,正方便她放置双腿。
那晚两人重归于好时他情难自禁,没有很好地控制自己,从那本书上研究出来的东西情急之下也没好好施展,今晚可以好好地用一用,也许能给她不一样的感受。
他抱她在怀里,头埋进她的发间,把那芳香吸了个满怀,贴着她的鬓角和颈侧吻过来。
她立刻就觉出他今夜有些不一样,频出的花招让她有些招架不住,而且隐隐有点熟悉,好像在什么地方见到过一般。
很快这些手段就起了作用,她微微颤抖,渐渐意乱情迷。
他放开她,注视她片刻,坐到椅子上,把她抱坐在自己腿上。
轻柔的裙裾撒了下来。
她今晚穿的是那条银灰色绣了花枝的长裙,银线闪闪烁烁,像是在暗夜里开出了一枝枝的花蔓。
他托住她,引导着她。
她裙上的藤蔓明明灭灭伸展开来,交错缠绕着,妩媚而又妖娆。
夜很漫长,他很耐心。
她微微眯着双眼,眼底漾着迷蒙的水雾,看出去的一切都变了样子,窗棱里的菱花像是悄无声息地渐次绽放,暗香缭绕,花雾弥漫。
她坚持不住的时候,他收回双臂迎接她,把她的手臂缠到自己的肩上。
“抱紧我。”他哑声说,把敞开的宽大直裰在她背后合拢,将他与她裹进密密实实的小天地。
像是去了另一个时空,一时狂风骤雨,波涛翻滚,一时海上雾散云开,现出天际无垠星辰。
他站起身来,托着她坐到桌上。
碧虚乱荷,风疾雨狂。
最后他将她抱回床上时,她仍是浑身无力,软绵绵地一点不想动弹,窝在他臂弯里,觉得眼皮沉沉。
朦胧之中,感觉到他亲吻着她的额角,轻轻地像是怕打扰了她,如和风细雨,不曾间断。
她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儿,半夜的时候惊醒了,伸手往枕畔一摸,温度犹存,人已不在身边。
她赶紧穿了衣服下床,开门见厅堂的门打开着,书房那边灯火明亮,不由微微松了口气。
她推门进去,闻若青坐在书案边,抬头看她一眼,笑道:“怎么这会儿醒了?”
“你做什么?”她走过去问道,拿起几上的茶瓮,里面有热茶,她给自己倒了一盏。
“睡不着,”他道,目光看向窗外,“算下时间,西北的战报应该已经到了四哥那里,想来这时间也该通知我了。”
她捧着茶,陪他一起静静地等。
天快亮时门边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闻若青道:“进来。”
片刻后闻竣闪身进来。
战报接连三道,一道比一道令人沮丧。
马瘟蔓延到了霞岭关和赤雁关,燕云军引以为傲的骑兵丧失了大半战力。
为缓解守城压力,元隆关主帅闻若丹指挥三万屯田军骑兵于关外苍鹿野迎战兀拖率领的两万精兵,不到一日大败而归,三万燕云军死伤大半,不得不退守关内。
苍鹿野之败后半日,赤雁关主帅闻若蓝率领八千屯田军骑兵,私自离开赤雁关,进入燕回山腹地,遭到伏击,除闻若蓝率领的五百骑兵精锐下落不明外,其余皆战死或被俘,一日后木都军攻破赤雁关城墙,赤雁关失陷。
闻若青拿着信件的手微微有点颤抖,胸口像有一块巨石砸下来,压得他不能呼吸。
燕云军败到如此地步,这几十年还从未有过。
各方势力错综打压下,这个结果,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他深吸一口气,问闻竣,“信是从四哥那递过来的?”
闻竣点点头。
闻若青长叹一声,很快镇定下来,“父亲镇守的霞岭关暂时无虞,我们还有机会。”
尹沉壁见丈夫面色凝重,拿过他手中的信看了看,脸色也白了。
闻若青就着她手中看过去,目光凝在最后那几行字上。
尹沉壁想到英气勃发的闻若蓝,那天眼睛红红从剑室里出来的江涵意,禁不住落下泪来,“七叔他……”
闻若青断然道:“下落不明就是最好的结果。”
他停了一停,又道:“蓝哥儿跟我在燕回山与北狄人交过手,没有人比我和他更熟悉那儿的地形,也许……也许……”
他喃喃说道,最后住了口,静静地坐着一动不动。
外头的风雪早已住了,这会儿一丝风声也听不见,静得让人窒息。
闻竣垂手站着,好半晌方道:“七爷怎么会……”
闻若青看他一眼,沉声说道:“很简单,有人伪造了军令,闻若蓝不得不率军前往元隆关支援,若不是接到主将的命令,他绝对不会擅自离开赤雁关,我相信他。”
“可是……”
“人下落不明,很可能凶多吉少,”闻若青冷笑,“而且还要背上罪名,我可不会让他们如愿。”
他锋锐而带着杀气的目光转向妻子,柔和下来,“沉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