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了。
庄文兴的弟弟庄文举是个生意人,因常年不在家,便时常把儿子托付在兄嫂家中,一来二去,那孩子便跟庄文兴家十分亲厚。
谁知老天不长眼,几年前那孩子带着两个伴当外出游玩,一去不回……
事情一出,庄文举和妻子就垮了一半,生意都顾不上做了,绕世界找儿子,然而最后找到的,却是儿子腐烂的尸骨。
两口子一病大半年,日日抱头痛哭,最近一二年才勉强缓过来。
庄文兴气不过,便对外贴出悬赏,和弟弟一起发誓有生之年,一定要将凶手抓来祭坟。
此时听说有人抓了宋老大来领赏,一家人都坐不住了,纷纷赶到前头来。
已有家丁跑去庄文举家喊人,庄文兴的长子便大步上前来,抓着宋老大的头发,强迫他仰起脸来。
几家人对宋老大恨之入骨,早已对通缉令上的面孔烂熟于心,眼下宋老大的脸上虽然还有几个清晰的巴掌印,但对方一看就认出来,“果然是他!”
话音刚落,阮氏的哭声就响了起来,庄文兴也扑簌簌往下掉泪。
两个长辈相互搀扶,哭得不能自已,两个年小的却已忍耐不住,扑上前来按住宋老大便打。
宋老大就觉得,自己被白鹞子和折翅雁折磨也就算了,技不如人,没办法,不认命也不行。可这些个半点功夫都不会的普通人竟也敢对自己动手?当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他被卸了关节,毫无反抗之力,一张嘴却还能说话。
老子没有好下场,你们也别想好过!
一开始,他自认已经吃了足够多的苦头,肯定能做到受万般折磨眉毛不动一下,还骂骂咧咧猖狂得很,说什么“老子偏爱杀人”“死了活该”“将你家男的都杀了,女的都奸了”等等。
可等两个年轻人的拳头雨点般落下,又一脚踩碎手骨后,也着实承受不住,开始哀告求饶起来。
阮氏是典型的江南女子,说话柔声细气,半辈子不跟人脸红,可此时也顾不得许多,刚稍微缓过来一点,就又歪歪斜斜扑了过来,伸出十根长长的手指甲,狠狠往他脖子上抓了许多血痕出来。
宋老大无法躲闪,瞬间皮肉翻卷,而阮氏的手指甲也被掀翻好几片,瞧着很是吓人。
但阮氏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似的,又哭又笑,大喊什么苍天有眼,报仇了。
然后下一刻,她就因为情绪过分激动昏死过去,现场顿时乱作一团。
类似的情景白星见过很多次,廖雁也不为所动,唯独头一回经历的孟阳,忍不住泪水涟涟,随庄家人一起抽泣不已。
约莫小半个时辰后,死者的爹娘也赶到,又是第二轮厮打不消细说。
待两家都平复下来,已经是一两个时辰以后的事情了。
两个女眷在旁边相对啜泣,男人们也是眼眶红肿。
庄文举直接朝着白星跪下,不待旁人阻拦就砰砰砰磕了十多个响头,哽咽道:“多谢女侠出手相助,使我儿大仇得报。”
白星受了,又叫他起来,“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罢了。”
庄文举也不含糊,当即叫人去取了银子,又以袖拭泪,咬牙切齿道:“明日我想去坟上告知我那苦命的孩儿一声,不知那凶手……”
白星闻弦知意,非常慷慨地摆摆手,“给我留个头就行,稍后还要去衙门交差。”
众人闻言大喜,当即决定明天以血祭坟。
多年血仇得报,庄文举夫妻俩的精神都好了不少,立刻与兄嫂一并操办酒席,非常挽留白星等人。
听说他们还住在客栈,庄文兴神色大变,“几位来这里跟回自家是一样的,怎好叫恩人留宿在外!”
说罢,当即点了几个伶俐的小厮,叫他们立刻去往客栈搬运行李,并结算账目。
白星等人推辞不过,也知这家苦命人是真心想报恩,便受了。
于是当夜,三人便宿在庄文兴家,并应了明日一起去上坟的邀请。
庄文兴到底老道,怕功亏一篑,还特意多点了人手看守宋老大和马老二,又帮忙打听马老二的受害家属,竟省了白星许多事。
当天夜里,除了白星等三人外,竟都是悲喜交加难以入睡。
次日一早,众人都换了素服,带了祭品,绑了宋老大,乘车骑马浩浩荡荡往城外庄家祖坟而去。
宋老大心知死到临头,一应什么“英雄气概”都烟消云散,一路上屎尿齐出,被堵着的嘴巴里呜咽不停。
可巧阴天,灰色的云层遮天蔽日,料峭的春风吹得人泪水涟涟,好一个上坟天!
庄家祖坟内哭声一片,白幡簌簌作响,撒的纸钱被吹起来三丈高。
阮氏含泪笑道:“果儿看着呢!”
死者乳名果儿。
人生有三苦,幼年丧父,中年丧妻,老年丧子,那庄文举夫妇本就生育艰难,小半辈子求医问药才得了一对龙凤胎,谁承想一朝折了一个,当真痛不欲生。
果儿的同胞妹子与兄长心灵相通,多年来也是郁郁寡欢,如今见了仇人亦是拳打脚踢,在坟前几次哭昏过去。
庄文举提了一把杀猪尖刀,目眦欲裂,只是又痛又恨浑身发抖,竟一时下不去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