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就伸手去给她摘下,冷不丁的,光溜溜的小脑袋出现在了眼前。
静楠仰眸看着她,德妃呆住。
蕙昭仪同样惊讶,继而轻轻咳了咳,“这倒是……别出心裁了。”
德妃久经风浪,什么场面都见过,短暂的呆怔后,也反应了过来,“是啊。”
消息中倒是没说,小孩居然是刚从寺庙还俗的。
但这于她来说,也没什么差别。
她笑了数次,眉目间些许沉郁淡去,蕙昭仪道:“如何?姐姐,我便道是位小娇客吧。”
知道对方看出自己情绪不好,德妃领受了蕙昭仪心意,颔首道:“你有心了。”
德妃其实清楚蕙昭仪待这荀家小姑娘格外好的真正原因。
蕙昭仪的妹妹到了该议亲的年纪,前段时日正托人打听荀宴的情况,似有意结好。
荀家虽不富贵,但家风极好,荀宴本人亦是英杰,蕙昭仪那边会看上并不奇怪。
不过,这些与德妃干系不大,如此说了一句,他便看着静楠,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中。
见状,蕙昭仪悄然遣退宫人,只留二人和捧着寒瓜汁小口喝着的静楠,轻声道:“姐姐若有烦心事,不妨和我说说。”
说着一顿,咬了咬唇,“若是同陛下有关,我也可……”
她的唇被德妃伸指抵住,蕙昭仪抬首,撞入一双温柔的眼,“傻孩子,这种承诺也能乱说的。”
德妃幽幽叹了口气,“我烦心的,是大公主那边。”
在德妃低低的话语声中,整件事被缓缓道出。
大公主非德妃亲生,因其母妃早逝,便在年幼时被放在德妃膝下养育。
德妃行事周到,待她亲和如慈母,阖宫上下,无人可指摘。
三年前,大公主出宫建府,同年与建平侯嫡次子成婚,真正离开了德妃怀抱。
夫妇二人本恩爱有加,这一年来却不知为何,忽然闹了不快。驸马时常不回公主府,大公主亦不闻不问,旁人问起,便是一副冷若冰霜不欲多谈的模样。
德妃有心劝和,却得知大公主在数月前救下一男子,养在公主府中,如今同吃同住,姿态亲密,甚是胆大。
驸马目前还不晓得此事,若是知道了,不知会闹出什么事端。
蕙昭仪捂唇,发出极低的惊讶声,“殿下当真是……胡闹。”
时下对女子约束虽算不得严苛,但若传出养面首之事,到底不好听。
皇家、建平侯府的名声都会受影响。
“那男子是何人?”
德妃神色淡淡,“打听过,道是被阿苑救起后就失忆了,只知姓孙,南边儿口音,听着像夔州那边的。”
蕙昭仪眨眼,荀家三郎不正是刚从南边儿回来么?
涉及到大公主名声和建平侯府,蕙昭仪却不好轻易开口了。
德妃同她说,本也没想真得个什么好法儿,扯了扯嘴角,正要开口,被殿外传声打断——
“娘娘,陛下来了。”
二人目露惊讶,双双起身迎接。
***
皇帝同荀宴议事,稍不留意,便忘了时辰。
他停下喝茶时一问,方知已经到了午时一刻,顿时拍腿大叫,“坏了!圆圆定饿了。”
说罢,急匆匆领荀宴去寻人。
与他相反,荀宴倒不认为她会饿着。小孩看着呆,实则聪明得很,可不会委屈自己。
再者,那荷包中的珍藏,荀宴是心中有数的。
皇帝在前方大步走,荀宴便不急不忙地踱步。
待问过宫人,才知道静楠被带去朝欢宫了。
荀宴是外男,按理不该往后宫走动。但皇帝不这么想,儿子未光明正大认回,可在他心中早已认了多年,便丝毫升不起外臣需要避讳后妃的想法。
被荀宴阻止后,皇帝还嗤他一声古板,他作为一国之君,让他们陪着用顿午膳怎么了?
身份一事,只要他允了,有何不合规矩?
随后,不容拒绝地带着人往朝欢宫来。
二妃对荀宴的出现有些许诧异,很快恢复镇定,齐齐给皇帝请安。
“朕说呢,到处都寻不到人,原来是跑德妃这宫里来了。”皇帝笑着,直接抱起了静楠,将她高高举起,“小贪吃鬼,抛下朕和你阿宴哥哥,独自来这里吃美食。”
“没有。”乍然升到空中,小孩脚不安地蹬了蹬,却还认真向皇帝解释,“没有吃。”
糕点确实是没吃的,皇帝眼风扫过,“没吃,那喝了没呀?”
……
小孩和他对视一眼,然后低下了脑袋,状似认错的模样让皇帝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德妃暗暗惊讶,在宫中多年,陛下这情态甚是少见。
一国之君尊贵自持,何曾如此情绪外露过。
她柔声问:“午膳刚备好,陛下要在此用膳吗?”
皇帝本就做了这个打算,当即颔首,不忘示意荀宴一同跟上。
他迈开了脚步,小孩却还在他怀中,久不被放下,已经不自觉挣扎起来,大大的眼睛望向了荀宴。
皇帝一顿,故作凶态,“怎么,不想要朕?那要谁啊?”
“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