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话的声音低的不能再低,“送给一个姓曾的阿姨,她说他是曾主任的妹妹。”
高晓庆这份工作是他的姑姑给她张罗的,他的姑姑是大学食堂的临时工,经济也不富裕,虽然替他牵线了,但不可能替他出钱,他的父母都是食品厂的工人,按说家里的日子应该过得不错,但他父亲喜欢赌钱,母亲喜欢打扮,领了工资没到月底就花光了,没办法,高晓庆只能跟也在食品厂上班的姑父商量好了,发工资那天他在厂门口堵着,跟父母各要了三十块钱。
他话音刚落,曾主任立马训斥道,“你这个小伙子可不要瞎说啊,不能因为领导逼迫你,你就红口白牙,无中生有,把没有的事儿说成真的!”
看到所有人对此都没有反应,他又跟肖姗说道,“肖厂长,咱们厂子现在是国营厂子,做事情不能这样武断吧,这不是众口铄金吗?”
杨红艳白了他一眼,这曾主任装模作样的,成语用的倒是挺好。
肖姗根本没有看他,而是继续跟工人们说道,“大家都看到了,高晓庆刚才说了实话,的确是花了六十块进的厂子,我给你们两个选择,第一个说出实话,厂里对你们重新测试,通过了可以留下,而且如果花钱了,还会退给你们,第二个选择就是不说实话,可能暂时也没关系,但一旦发现你们说谎,立马开除!”
一听到开除,有的工人慌了,连忙站起来说实话,是花了六十块没错。
就像刚才一样,有人开头,后面很多人也跟着站起来说了同样的话,只不过态度不一样了,之前是说谎,现在是实话实说,一点都不用心虚了。
董莹莹拿着一个清单,将所有花钱的人名字后面都打了一个对号,最后发现在场的九十六名工人竟然都花钱了。
我的天哪,这个曾主任可真是会要小钱,六十块听着不算太多,但架不住人多啊,足足六十多个人,一下子就是五千多块了。
她把名单递给肖姗。
肖姗扫了一眼,对杨红艳说道,“杨厂长,这批工人不是正常途径进厂的,我现在怀疑进厂测试有人作假,这样吧,你赶紧考题,重新再测试一次,择优录取,录取不通过的除名处理!”
她猜测的没错,曾主任果然在这上面动手脚了,其实即便张家辉不在大门口拦住她,她也已经听到有车间主任不止一次抱怨了,说新来的员工手脚太笨不够机灵。
因为工作忙,新员工招聘本来就是人事部的事情,所以她没有插手,是曾主任借用了第一车间,带着手下人做的测试。
看来任何事情都不能图省事。
杨红艳点点头说道,“好,我这就带他们去!”
笔试很简单,操作测试也不复杂,严格来说这些人根本算是开卷考试,因为他们已经在厂里工作至少五六天了,但九十六个人中,还是只有六十一个人通过了,三十五人不合格,这些人没有商量,直接除名。
曾主任毕竟算是厂里的中层管理层,处理起来不能那么一刀切,而且,在处理他之前,必须要让他把所有的钱都给还回来,不然的话这个不良影响实在是太大了。
他们厂虽然是国营的,但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浑水摸鱼吃大锅饭。
那些所谓的干与不干一个样,干多干少一个样,是永远不会出现在鹿城汽车厂的。
工厂不会要不合格的工人,更不会养闲人。
因为厂里暂时没有对曾主任做任何处理,只是要求把钱还回来,这给了他一个错觉,以为只要还了钱,还能保住现在的职位和工作。
曾主任为了买房子已经把所有的钱都花光了,想要把刚买的楼房卖掉,儿子却死活不同意,没办法,他开始跟人借钱,但除了这档子事儿,亲戚朋友都不肯借钱给他了,没办法,曾主任只能动用了自己的私房。
当年大运动的时候,他那个时候是□□,曾经跟着抄家,私藏了两根金条,一直没舍得花掉,也没告诉任何人。
两根金条去银行怼了,恰好就是五千多块。
曾主任以为把钱还了就没事儿了,没想到前脚还钱,后脚关于他的处置就正式下发了,记大过一次,并且降职使用,从人事主任变为普通工人。
这处分其实不算严重,按照他做下的事情,直接开除也是可以的,但这处分不严重,侮辱性却很强。
曾主任从参加工作以来就是干部,从来没下过车间,而且他岁数不小了,这么一大把年纪去车间,都要丢死人了。
厂里的人事问题处理好了,而且像张家辉那样落选的工人也都招了进来,但新的问题又出现了,现在厂里的人事科群龙无首,只剩下三个刚毕业的中专生,没有人能胜任人事主任的工作。
肖姗正为找不到合适的人选而头疼,有人上门毛遂自荐了。
此人就是周副厂长。
肖姗问道,“周副厂长,你为什么想要兼任人事主任?”
周利军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说道,“肖厂长,你和郑厂长,杨厂长,还有小王厂长都特别忙,也就我事情少一点了,招聘干部我自认没有资格,只管招聘工人,而且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搞任何小动作,不管是谁要来厂里上班,都要通过咱们的考核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