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他还与谢铎见过面,这才过了几个时辰,他就变成这副模样。
脸上跟调色盘似的,鼻青脸肿,好好一个翩翩少年郎变成如今这猪头模样。
不管怎么说,谢铎在外面被打成这副样子是谢家的事,高瑨是皇帝也不方便直接插手。
蔡氏和郡王妃坐在床边心疼的直哭,老郡王也是急得直跺脚,谢远臣亲自检查了一下谢铎的伤,知道不会致命,才起身对被押过来的小厮问道:
“公子不是在西苑待客吗?怎么会突然出府与人打斗?”
小厮吓个半死,结结巴巴的说:
“回将军,公,公子原本是在西苑待客的,可中午吃饭的时候,门房给公子传了个信儿,把公子喊出去了。”
“传信之人好像是和公子一个营房的校尉,公子常与他们一处,小的们要跟公子一道出去,公子不许,若小的们知道公子是去外头打架的,小的们就是死也不敢让公子出门啊。”
“将军饶命,夫人饶命。”
小厮战战兢兢的磕头,哭得眼泪鼻涕一把流。
谢远臣气得当即就劈了一座茶几,声若洪钟:
“混账东西!他身为军人,随意与人在外斗殴,他眼中可还有军法王法?”
谢远臣虽然常年不在京中,但对这个唯一的儿子还是很关照的,七八岁之后,每年几乎都会让人把他送去边关住上十天半个月磨炼意志,尽管他去了谢远臣也没多少时间顾他,但至少让谢铎从小就知道军人是干什么的。
他以为谢铎在军营待过,应该明白何为军中铁律,没想到他在京中大营两三年了,还能做出这等莽撞之事。
蔡氏哭得眼睛红红,对谢远臣怒道:
“谢远臣!你是不是人,儿子都伤成这样了,你不说让他先看病,不说替他讨回公道,你还在这里骂他!”
铎哥儿是谢家的儿子,谢家的种,谢远臣要磨炼他,蔡氏不能有怨言,只能背后偷偷抹眼泪,也是因为这个,她才格外娇惯苒姐儿,就是不想让她过得像她弟弟这般辛苦。
可她哪里想到,儿子都伤成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了,谢远臣还在骂他,蔡氏哪里受得了,气得跳起来捶打谢远臣。
谢远臣被蔡氏又捶又打,很是无奈。
老郡王从旁劝道:“好了,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打铎哥儿之人,若被老夫知道是谁下的手,老夫定叫他偿命!”
蔡氏和郡王妃又哭作一团,谢远臣一个头两个大。
高瑨将谢家众人的表现看在眼中,忍不住往身旁的谢郬看去,只见她神色如常站在一旁,似乎这件事跟她完全没关系的样子。
谢远臣派人去找今日喊谢铎出门的什么校尉,没找到人之前,就只能静静等大夫。
就在这时,昏迷中的谢铎颤了颤身子,嘴里发出两声抽泣,然后渐渐转醒。
蔡氏立刻趴到儿子身旁,关切问:
“铎哥儿,你觉得怎么样?告诉娘,哪里疼?是谁打的你,你告诉娘,娘替你出气去。”
谢铎将围在他周围的人看了一圈,在看到谢郬时,只见他瞳孔剧烈震动,身子忍不住发抖,他脸肿得像猪头,嘴巴肿得像香肠,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用手指指向谢郬的方向。
众人顺着谢铎的方向往谢郬看去,高瑨也看向她,只见谢郬的脸色完全看不出变化,蔡氏按住谢铎的手,说道:
“那是贵妃娘娘,你姐姐。你指她做什么,她一直在府里待着呢。娘问你,到底是谁打的你,你这孩子能不能清醒一点!”
老郡王妃也跟着说道:
“是啊,铎哥儿快告诉我们是谁对你下此毒手,你快说,别怕,你外祖外祖母,你父亲母亲,还有陛下,娘娘,都会替你做主的。”
老郡王也围过来说:“孩子别怕,说出来。”
谢铎被他们围着,有苦说不出,急得直流眼泪。
而谢郬今天敢打他,就是算准了自己有不在场证明。
只要没人能证明她在那个时段出去过,就算谢铎当面指认也不怕。
在心里啐了他一口:
【呸,小瘪犊子。】
【老子下手还是轻了!】
【敢指我,信不信老子待会儿就找机会撅了它!】
不过,蔡氏的话倒是提醒了谢郬,她现在是谢苒,谢苒是谢铎的亲姐姐,亲弟弟受伤了,亲姐姐无动于衷好像有点说不过去,狗皇帝刚才频繁看她,说不定就是因为这个。
于是,谢郬戏精附体,飞一般的扑到谢铎榻前,不由分说拉住谢铎的手,感情充沛的哭道:
“弟弟——”
“是姐姐不好,姐姐刚才被吓到了,你快告诉姐姐,是哪个混蛋把你伤成这样,你是不是很疼?哪里疼,告诉姐姐,姐姐帮你揉揉。”
亲眼目睹她变脸的高瑨:……
谢铎全身无力,面对扑上来的谢郬,他想逃却没有力气,只能被迫让谢郬抓着他的手诉情。
他眼含泪珠,生无可恋,最让人崩溃的是,他看到谢郬一抬头时,偷偷流露出来的凶狠眼神,竟不受控制的全身肌肉紧绷,连嗓子眼里的哀嚎声都吓得止住了。
他这辈子估计都不会忘记谢郬那杀气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