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邺哪里吃这种激将法,当场挽起衣袖打算招呼小弟们抄家伙。
观亭月却不动声色地抬手拦了他一下,“等等。”
她越众而出,目光在半山坡里转悠片刻,似乎有了什么考量,指尖一挑,拔出旁边步兵腰上的佩刀,“借来一用。”
说完,观亭月从背后摸出回旋镖,机括摁下去,两端的刀刃顷刻弹出。
她漂亮地打出一个旋,将右侧遮挡视线的矮树削了个平平整整,而后甩出□□,干净利落地砍断一株垂柳。
紧接着动作不停,足尖踢起两粒石子,嗖嗖几声,把处于离位和坤位的两个□□手击落下来。
“行了。”
她收刀回鞘,随即旁若无人大步前行,迎着周遭呆若木鸡的眼光径直走到了寨门下面,和顶上站着的“诸葛孔明”四目相对。
老先生:“……”
后者足足愣了有半盏茶功夫,猛地掉头往回跑,甩下一连串由近而远的喊声。
“大当家,大当家——”
观亭月到此刻才漫不经心的示意身后,“都过来吧。”
“这里的岗哨方位是以奇门遁甲之术,再借用附近的树木与山石摆出的一个阵,人走进其中时会感到视觉凌乱,寸步难行。
“破阵其实并不难,只要找出阵眼,捣毁几处碍眼的草木,大阵便不攻自破了。对方学的仅是皮毛,还比较好应对。”
襄阳知府虽为读书人,但毕竟只做八股,鲜少阅闲书,闻言大为受教地点头:“哦,原来如此,真是奇妙……”
燕山在不远处看她不露声色地出风头,神情里满是自豪地轻轻浅笑。
目光不经意地一旁落,像是见到了什么,他眼底里的笑仿佛蓦然冻住,眉头却渐次皱起。
人丛中,夹杂着几名既非天罡军,也非府衙官差的另一波人马。
燕山打量着这群人的装束,嗓音低冷地喃喃道:“安南王府的家将……”
“怎么还有他的人。”
就在这时,那位跑去搬救兵的“诸葛孔明”总算是回来了,老大爷喘着气一捋长须,一副有人撑腰的模样,底气十足地指控:“大当家,就是他们!”
但见他背后杀气腾腾地走出来一个挺拔健硕之人,手里拎着把穿了十一个环的大砍刀,脸未显露刀光先至,看着就厚重无比。
男子一袭黑衣劲束,似乎面带怒容,往门上一立,笔直如松地扫视群雄,想瞧瞧到底是何人破了自己的阵,那神态举止简直就是来寻仇的。
下一刻,他目光与观亭月一行毫无悬念的对上,其中端起的架势还来不及收敛,有什么东西僵硬的凝固在了眼底。
观亭月:“……”
观行云:“……”
燕山:“……”
东风将一枚落叶卷过她面前。
观亭月嘴角抽动了好几下,终于试探性地唤道:“二……二哥?”
观天寒:“……”
第71章 二舅哥?!
观亭月首先花了一番功夫同李邺等人解释, 自己与城墙上拎大刀的山贼头目是血缘至亲,可以尝试着说服他放下屠刀,烦请各路人马暂且不要轻举妄动。
而后又吃力地向她二哥表明来意, 费尽唇舌地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观天寒从前在家里就挺不合群, 比起其他几位兄长,他的存在感并不高, 平日除了练刀还是练刀,是个性情内向又古怪的武痴。
如今时隔多年,这毛病不仅没能好转,看样子是变本加厉, 亲兄妹相见也要犹豫许久,仿佛在怀疑他俩是不是官府找来假扮的尖细。
“哥,我可是你亲弟弟,你旁人不信, 总不能不信我们吧?”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 我俩真不是朝廷的走狗……”
“就算官府断案,自古也没有不给辩驳的道理啊。”
观行云好说歹说地劝了一回, 就差没滴血认亲了,对方才终于同意放人进来, 但只仅限于他们两个。
此外就是燕山。
“朝廷这边需得有人出面。”他和李邺交换了一下眼神,慢条斯理地信步而出,“就我去吧。”
他多少算是与观天寒相熟, 因此这个提议倒不曾遭到排斥。
依照约定, 李邺的大军将退后到山底处扎营,只好先劳烦他老人家顺便照顾着江流和双桥两个小鬼。
就这么折腾了一下午,等到寨门打开时,天色早已近黄昏。
“两道关都是在一个月里仓促修建的, 目前还比较粗糙。”
观天寒领他们上山,沿途不时介绍着整个虎头山巡防,“第三关正准备动工,我打算等搭好之后再重新加固第一二道。”
观亭月:“哦。”
她边看边感慨。
后者慢吞吞道:“如此一来,你想再闯八卦阵,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合着,他心里还在惦记自己破他阵的事儿呢……
观亭月的视线从来往义军的身上一扫,“二哥,你到这儿多久了?”
“你说虎头山?两三个月。”
她三哥忍不住啧啧感慨:“才两三个月你就能搞出这阵势,有这恒心,去造反打江山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