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追赶上来的车救了尤夏。
当然,就算没人打扰,她也不会接那支被韩韫屿刻意咬过的烟。
韩韫屿最终也没抽成,他将烟夹在中指与食指间,单手靠在方向盘上,重新启动了引擎。
一连好几次,见他没等自己指路就做出了判断,尤夏忍不住问:“你……来过?”
“路过两次”,韩韫屿轻描淡写说,“怎么?”
来过怎么不跟你团队说呢,还要我指什么路,尤夏这样想着,轻轻摇头。
还能怎么?难道要说,既然路过怎么不去家里坐坐?
算了吧,何必说出来找他挖苦。
四十分钟后,车队抵达目的地。
赤水源是沙镇风景最美的地方,满山的瀑布如天幕一般挂在山腰上,青草莺莺、流水潺潺,四处可见刀劈过似的白崖高壁,不时还能从几十米高的悬崖中间看见千年前的悬棺。这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也是古人们无法解开的智慧之谜。
尤夏很小的时候就听说这个地方要开发成景点,那时候都动工了,结果老板卷着钱跑了,工程也没再继续。当地村民失去过那次发展的机会,就十分珍惜这次,希望能引进外来商和大量的旅客,为家乡带来更好的经济效益。
所谓的考察,也只是投资商们走走过场,因为更专业更精准的勘察,早在韩韫屿他们来之前便派人来详细研究过,到了他们这一步,基本也就等同于定下来了。
尤夏心里清楚这些,便没在关公面前耍大刀,不做过多学术和专业上的讲解,反倒是说了很多当地的风土人情、山川地貌和民间习俗。
讲得绘声绘色时,同行的周易笑说:“小夏同志不当解说员真是可惜。”
“行,”尤夏笑着回他,“等各位把我们这里开发出来后,我好好谋一份解说员的差事。”
周易突然感慨起来:“像小夏这样的人才,不应该偏安于一隅之地。昨天听村长说你发表过不少论文,昨晚我还特地上网查了一下,写得是真好!”
尤夏笑了笑,没接话。
韩韫屿往这边暼一眼,对自己秘书讲道:“找个空地,吃点东西。”
尤夏没想到,他所谓的吃东西,是野外烧烤。
一行人在附近找到个可以野炊的地方,又从车里拿了烧烤架、碳火以及各种蔬菜肉类和红酒,便风风火火的开始了烧烤之旅。
尤夏慌神了好几秒,心说这帮金主真会玩,不仅要饱眼福还要饱口福。
出门在外,大家好像也没那么讲究,都分工干起了活。尤夏这才想起自己带的水果还在韩韫屿的车上,而那人眼下正跟人在树荫下谈事情。
她没好直接上去问他要钥匙,于是便等了一下。
七八月份的气侯,十点过的阳光已然很晒人,韩韫屿看见尤夏蹲在石包后面,抱着膝盖埋着头不知道在地上画什么。
从认识她到现在,九年过去了,曾经多少人多少事都沿着脱轨的方向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只有她这一无聊就爱蹲在地上画画的毛病,和她那张蛊惑人心的纯真脸颊,倒是一点都没变。
多不公平。
“韩总?”周易喊了他两声,“你看我说的那个项目怎么样,没问题的话,要不我们约个时间把合同签了。”
韩韫屿掐灭掉烟头,答非所问,“我过去一下。”
尤夏试着用干树枝在泥沙上画兔子,画到一半地上突然冒出个人头阴影,因为太投入她想成了是自己的,所以就顺着那个阴影的轮廓描摹。
等她反应过来时,那个轮廓已经很明显了,狭长的下颚线,精练的短发……
感受到韩韫屿的目光像两轮太阳似的射在头顶,尤夏心头一颤,刹那间大脑完全失灵,欲盖弥彰似的在那头蓬松的短发上加了两根麻花辫。
“……”
“找我有事?”韩韫屿的声音不急不慢。
尤夏站起来后还不忘在“沙画”上滋上两脚,若无其事说:“我带了些水果来,只是放在您车上了,车钥匙能借我用一下吗?”
韩韫屿眼眸下垂,在她脚上停留一会,沉着声转身:“走吧。”
车停在公路边上,走路过去大概十分钟,两人一前一后谁也没说话。
韩韫屿老远便按开了锁,尤夏小跑过去,从后排的书里翻出盒子包好的水果,关车门时,见那人已经来到了车前。
他单脚弯曲抵在保险杠上,微微躬身,用手挡着风点了只烟。
沥青路两旁长满了格桑花,他这样的长相和身板往那里一站,只怕是随便拍一张,不用修都能直接用来做时尚杂志的封面了。
尤夏愣了片刻,皱眉说:“照你这种抽法,不比喝酒费身体吧?”
韩韫屿吐了个形状漂亮的烟圈,问:“这么关心我?”
“不应该吗?”尤夏对上他的眼,语气平缓,“老板。”
韩韫屿目色幽深,静如千尺寒潭,“我突然想起一件事,那年暑假你说回来盖房子,又是骗我。”
又是!
这真是说不清道不明了。
略顿,他继续说:“我曾无数次想过,你那时候有上不完的兼职,有跟我约不完的会,是怎么分出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