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叶太医急匆匆赶来,一看岑以清有些苍白的脸色,神情便是一肃。
诊脉结束后,叶太医胡子都抖了,直接跪了下来,“陛下,臣有罪。”
岑以清蹙眉,冷眼看他,“起来,说。”
叶太医不肯起,接着说:“是臣的疏忽,请陛下降罪。”
“朕要听的,可不是这个。”岑以清语气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叶太医当即道:“陛下中了一种慢性毒,名唤残阳,此毒初期不易察觉,此后中毒者会神思倦怠,嗜睡,食欲不振,以至于暴躁易怒,最后彻底疯掉。”
岑以清眯了眯眸子,眼角眉梢透出些危险的气息,“叶太医可能判断出朕是何时中毒?”
叶太医沉吟片刻,回道:“应是数月前。”
那就是和老皇帝“重病”差不多时间了,岑以清扫了眼还跪在地上的叶太医,眉宇间浮现出些许不耐,“你先起来。”
“谢陛下。”叶太医也并非太过执拗之人,陛下中毒的事,作为看顾陛下龙体的太医,他难辞其咎,陛下宽仁,他却不能因此便挑衅帝王的威严,眼下只能尽全力挽回一二了。
岑以清略一思忖,看向站起身的叶太医,问:“此毒可有解?”
“回陛下,此毒有解,所需的几味药都不算罕见,臣回去便准备。”叶太医回道。
“不急。”岑以清沉声开口,眸光微沉。
叶太医一怔,也不敢擅自揣测圣意,只能沉默不言,站在那里当一尊塑像。
“药材你先备着,不要惊动他人,等到了合适的时间,江潮生会亲自去取。”岑以清淡淡地开口。
“是,陛下。”叶太医敛眸,正色道。
叶太医心情复杂地离开,但没有被陛下怪罪已是一件幸事,往后还需更加谨慎才行。
岑以清坐在座位上,陷入沉思,这样看来,原主后期性情大变,暴虐嗜杀,除却某些人的刻意引导外,与这种毒不无关系,谋算从那个时候就开始了,心机城府当真深沉。
说起来,她好像有几日没去关心过她的几位皇叔了,不如就趁现在,去看看她那几位皇叔有没有好好抄录经文。
这么想着,岑以清站起身,“摆驾,朕去看看朕的好皇叔们。”
江潮生低首垂目,“是,陛下。”
近几日,几位亲王白天集中在瀚海殿抄录经文,晚上各自回准备好的住所休息,可以说是非常勤勉了。以往被父皇看着在上书房学习的时候也没这么刻苦。
瀚海殿。
“圣上驾到。”
殿中守着的千承卫闻言,整齐划一地朝着殿门的方向见礼,无人出声,却莫名带着难以言喻的锋锐。
岑以清迈步踏进殿里,身后的天光云影皆成背景,抬眸扫过来的时候,冷意蔓延。
“朕听闻几位皇叔对抄录经文一事颇有怨言,此事可属实?”岑以清一边往前走,一边冷冷开口,袍尾割开空气,凛冽成风。
“这……这当然是假的,陛下,可不要轻信小人谗言。”
他们那是对抄录经文有怨言吗?他们分明是对抄录经文的待遇有怨言,这派兵看着,一点儿水分都不给掺,这不是要人命吗?
走到主位前,岑以清转身回眸,施施然坐下,似笑非笑地开口:“朕就说朕的皇叔不会如此,本来朕还想让诸位皇叔休息两日。但既然诸位皇叔并无怨言,往后还请继续尽心。”
靠,大意了,小皇帝怎么这么多套路?!
“朕只是过来看看,诸位皇叔当朕不存在便是。”岑以清不急不缓地开口,末了,抬手掩唇,打了个优雅的哈欠,斜倚到了座椅扶手上。
小皇帝没事还来当监工?简直丧心病狂!朝堂上的那个烂摊子怎么就没牵制住你?!
人群里,只有永王抬眸看了眼明显困倦的皇帝,眸光闪了闪。
岑以清勾了勾嘴角,永王岑青玉,真是她的好皇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