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事无忧,永明帝就得了闲,每天忧愁立储之事。
老二温厚又和自己亲近,但实在不算良材;老三资质稍好些,可手段刻薄,恐怕容不下老二。
永明帝每日都举棋不定,愁得头发都白了,如意还要给他找事,弓着身报道:“陛下,六殿下来了。”
永明帝面容转冷,已经换成面对朝臣的沉峻神色,他远远就见一道竹青的身影,单薄又挺拔,不急不缓地走来。
御书房帘子是掀开的,李承琸带着一身水气,悄无声息进来,站在距离永明帝几丈远的地方行礼:“雨大,儿臣怕过给父皇,就不走近了。”
还是这惹人厌烦的语气。
看到李承琸那张刀痕满布的脸,永明帝稍微舒服了点,听说是这孩子去西域的时候留下的,虽说没把命搭在那里,但脸却毁了。
也是好事。
虽然丑了些,但至少不烦心。
“我说过,你回京可以,乖乖在慧果寺呆着,怎么前日去了古园?”
永明帝前日批了一天奏折,晚上老二还要对他哭诉,说李承琸怎么欺负了他,老二脾气好,没什么心眼,怎么能斗得过李承琸。
李承琸没有立刻回答,先从袖子里取出油纸包着的佛经,如意接过去,揭了外皮,再递给永明帝。
“三本经,我抄完了,”李承琸说,“就想去逛逛。”
“还见了孟首辅家的女郎?”永明帝冷笑,“也想谋求贵女么?朕不给你赐婚,你就不可能成婚,朕看你心性还得磨炼。”
看来是李承璁告状了。
李承琸居然松了口气,永明帝怎么想他不重要,反正也不可能更差,没牵扯到孟雪娇就行。
而且听这意思,李承璁都没发现是他动的手。
李承璁果然蠢如猪,李承琸掩去唇边冷笑,面上依然清清淡淡的。
“儿臣知道了。”
永明帝实在讨厌他这样子,子肖母是真理,李承琸明明没和周后相处多久,脸也不再像了,但这气质却太一致了。
永明帝心头无名火起,随手拿了个砚台朝李承琸扔过去。
李承琸没有躲,永明帝不爱骑射,手上没有力道准头,他听风声方向就知道砸不中,何苦给自己找麻烦呢。
“既然想进京,”但麻烦还是来了,李承琸听见永明帝悠悠道,“那就进来吧,西大门最近缺一小卒,你自己过去。”
城门卒是哪怕军户也不愿做的,更何况李承琸好歹也是守关大将,来往客商,各路贵人都要路过,可谓是羞辱了。
李承琸垂眼敛去思绪,欠身行礼,不忘最后问一句:“经还要抄吗?”
回答他的是如意伴伴,老宦官看一眼永明帝眼色,就知道永明帝的意思,也知道永明帝现在并不想理李承琸。
“殿下还要打磨心性,自然还是要抄的,”如意伴伴看到永明帝缓和了面色,知道自己这回抢话是抢对了。
永明帝一句话也不想和李承琸多说。
“叫青青怎么样,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秋暖提议道,“和小鹿很配。”
小鹿温顺地跪下来,任由孟雪娇揉搓它的皮毛,孟雪娇摇头,“不好,这又不是青鹿,青青太酸了。”
这阵子她央二哥给她找了根白蜡棍子,借口看鹿悄悄在庄子里习武,秋暖一开始还惊吓小姐从哪学的武功,孟雪娇只能鬼扯。
“我梦见仙人教了我武艺,若是不练岂不是触怒仙人?再说多点自保之力总是好的。”
秋暖被她叨叨了两天,叨叨得头晕脑胀,最后服气了:“我听小姐的,反正小姐比我道理多。”
反正她又打不过小姐,也劝不动小姐,还能怎么办呢。
孟雪娇是天生神力,但自己莽和修习武艺到底还是不一样的,她上辈子打熬筋骨打熬得迟,技巧上的东西其实学得不是很好,就是靠力气用重兵器来破敌。
现在她还在生长,好好磨练,肯定还会比上辈子强些。
想到兵器,孟雪娇心中生出一丝怀念,上辈子她是有件趁手的神兵的,李承琸给她特地打造的百十斤的长斧,用的是蓟城曾经的镇关之宝做底,锋锐不可当,全斧头一点木头都没用,全是精铁。
为了配上这斧头,李承琸还特意给她找了马王,凡马扛上都动不了,小蛮王都挡不了三下。
“就叫斧头吧,”孟雪娇一锤定音,“斧头多好听啊。”
她的斧头和面前的小鹿一样温驯可爱。
秋暖欲言又止,不管是好听还是长得像,斧头和这么乖的小鹿,都沾不上边吧!
但小姐发话,秋暖也只能委委屈屈道:“好。”
她同情地看向那小鹿,幸好自己名字是夫人起的,要是被小姐起个棍子大刀这种名字,秋暖想想就眼前发黑!
孟雪娇练完武,浑身舒爽,看见秋暖愁眉苦脸,不由得一笑。
“罢了罢了,”孟雪娇道,“你这是什么样子,这几天我不来就好了。”
秋暖总怕白氏发现孟雪娇偷偷习武,孟雪娇最近练得急,也觉得需要歇歇。
她还是长身体的年纪,也不能一味求强。
秋暖面上带出来喜色:“小姐可要说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