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楚雨燕道,“胆子都是自己长的,别人还能给吗?”
面具人道,“我就是不懂,放着爹娘的血海深仇不去报,却和我做对,你真的在想什么。”
楚雨燕道,“他们家杀我爹娘,可是您,也杀了我的师父和师姐妹。我三岁成孤儿,对爹娘的印象早就淡了,没了,可是她们,四年点点滴滴,很鲜活。”
面具人沉默半晌,清冷道,“你杀不了李安然,能杀得了我吗?为何放弃他,选择我。”
楚雨燕笑道,“很简单。因为他肯放过我,你不肯。”
面具人沉默半晌,轻声颔首道,“好极,那我成全你。”
他衣袂间血红的山茶花突然飞了出去。在空中妖艳地划着曲线,散开,四落。
妖红如血,迸溅开。
第77章 杀伐与反杀伐
楚雨燕在幽暗中昂起头,她白色敞口的袍露出她白皙的颈。
夜风吹动她散落的发,扬起,她的眼半是睥睨,半是迷离。
血红的山茶花瓣,她在其间腾挪辗转。柔美妖冶的倔强和凄凉。
她早知道,那是她生命中必经的劫。人在有很多时候是无奈的。正像她开始独立思考的那天起,她的理想,是武功天下第一,杀了李安然,再杀面具人。
一个是有仇但无怨,一个是无仇而有怨。
但她最终知道,穷其她一生的努力,她既杀不了李安然,也杀不了面具人。
就是这样的荒谬。荒唐,但不可笑。
一个人徒有野心,但无实力。最终只能向现实妥协,藏起内心的锋芒,面对人生的凄凉。
她自然知道,她不是面具人的对手。
但不是他对手又怎样?他强,我就必须听从他的安排,他让我爱我就爱,他让我杀我就杀?他强,我就必须俯首帖耳,言听计从,没有卑微的挣扎,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弱肉强食,他不过就是,吃了我,而已。
所以她挥出自己的刀,血红的花瓣在刀锋处断裂。
她挥出自己的刀,一如她没有童年的小时候,受着打骂,在秋寒彻骨的凌晨,挥刀。
为什么是她,三岁时就没了爹娘,为什么是她,要做这样的忍受?
我的主人,我杀李安然是因为我们有仇,那你杀他,是因为什么?
她的刀挥出,凌空而舞。她的力道凌厉,劲霸,快。
面具人宽大的袍扬起,他伸手捏住了弧状的刀锋,楚雨燕轻柔地转身,飞起的发掠过他俊美无匹的青铜面具。
刀还在面具人的手中,她的人飞掠出,面具人手中的刀拖着长长的线,在楚雨燕的身形中摇曳。
刀复刀。面具人的眼前突然都是刀影。
小巧的弯刀,连环刀。一柄接着一柄。
一个女人,也可以把刀用到不可思议。三十把连环刀一起飞来,相互纠缠,交错。
面具人拔剑。
他不得不拔剑。可是他拔剑就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死人。
能逼他拔剑的人并不多,但他拔剑而不死在他剑下的,貌似更少。
他的剑光如苍茫的雪原。楚雨燕只觉得寒冷,她正欺身而上,她的刀接近面具人的咽喉,然后刀从刀柄处被剑齐齐斩断,她的人一低身,抱膝飞快地滚。
她跌坐在屏风下,仰起脸,散乱的发,苍白的脸,冷冽的眸。
她死到临头,依然冷冽地睥睨他,目光冷艳,也悲悯。
她就是他要咬死要吃去的猎物,可是这个女人,即将被咬断咽喉,却歪着脖子笑,好像再说,你除了咬死我还能干什么,真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