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言之当天傍晚落衙回家都走得比以往快了三分,便有同僚出言调笑,“看蒋翰林,恨不能飞回去。”
还有人道,“要是我家有这等喜事,我飞的比蒋翰林还快呢。”谁不盼着自家亲戚有出息呢。
蒋言之是直奔着李家去的,李家人此时都在李老娘屋里说笑,想来也是早已看过榜了。
见李家人皆是满面喜色,蒋言之先给李老娘作个揖,笑道,“我给老太太道喜了。”
李老娘笑的合不拢嘴,眯眯眼更是笑弯成一线,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是睁着还是闭着的,嘴上连连说道,“同喜同喜。”
蒋言之见蒋山青和李彦都不在,便问,“姐夫和山青呢?”
蒋氏便笑,“这里坐不开,他们去前头花厅了,咱们街坊都打发人来道喜,正说话呢。”
蒋言之便道,“我也去瞧瞧。”
李老娘又叫住蒋言之,问道:“言之啊,你姐夫和山青如今是不是就算是进士啦?”
蒋言之立即笑着回道:“现在这只是春闱一榜,上这榜的,只是贡生,择日还要去宣武殿殿试,殿试之后,再行排名,方是进士榜。进士榜排出来,还得三天后,则是三甲与众进士簪花夸街,去贡院拜孔圣人。”
李老娘听得有些懵,不禁问道,“这么说,现下还不是进士喽?”
“老太太,您别急,还没那么快呢!”
李老娘立刻紧张起来了,道,“考举人时可不是这样啊,直接考出来,说谁就是谁了。这么说,山青这状元的位子还不准呢?”
李梅儿见她舅进来连口水都没喝呢,连忙捧了盏茶水过去。蒋言之接了,呷一口,见自己姐姐也正瞅着自己呢,便又笑道,“进士之后可是直接能做官的,自然要比举人更难考。不过有个好处,凡上贡生榜的,只要参加殿士,从不绌落,只是重新排名罢了。也就是说,现下的贡生,已是十拿九稳的进士了。”
李老娘拍拍心口,与蒋氏道,“可是吓死我了。”
想到家里俩进士妥妥的了,只是要再考另行排名,李老娘也没有半点懈怠,忙道,“言之,这上头你最精通不过,赶紧去知会那几个傻东西一声,别跟那些人絮烦了。待他们进士的事儿下来,还愁没人来贺么!先回屋儿念书去!九十九都拜了,就差一哆嗦,可别放松了。把殿试考下来,要是你姐夫那名次再能往上挪挪,岂不好!”
李老娘甚至想着,明儿再去拜一拜菩萨,听说三甲是三个人哩,正好他儿子一个,山青一个,佑之一个,这才是真真光宗耀祖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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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老娘心下美滋滋的想着,就把儿孙殿试的事儿拜托给蒋言之了。
蒋言之笑将茶吃了半盏,随手放在手边几上,起身道,“老太太您就放心吧,有我呢。”一笑去前头书房了。
李老娘心下定了,便想起隔壁江家好像也有一个今年考春闱的举人,便问道,“对了,不是江家也有少爷考春闱么?他家中了没?”
这事儿,璋哥儿最清楚,璋哥儿道,“我们早去打听了,江公子落榜了。”
李老娘将嘴一撇,道,“看吧,他家原还说着要跟我家山青请教学问,可回头一回都没来过,这不就落了榜了。”
说一回江家落榜的事,李老娘心下愈发熨帖了。殊不知此时,江家也在念叨李蒋两家。
江四太太就与丈夫江翰林郎絮叨道,“当初前头那处宅子要卖,我就说家里人口多,不管怎么节省些,该再置处宅子。老爷不说话,老太太太爷上了年纪,也不理这事。一个个铁公鸡一般,一毛不拔,结果那宅子就给李家人买了下来,如何?风水顶顶好!李家这才搬来多久啊,唉哟,真是了不得,也不知他家怎么这般旺!翁婿同登科!”
江四太太说着,又是妒又是羡。
江翰林拈须道,“妇道人家,只知神鬼事。二郎文章火侯未到,再读三年就是。”
江四太太气的脸色煞白,索性一摔帘子,自己出去了。
李家不知江家诸事,此次鄞县除了李彦、蒋山青、蒋佑之三人,还有三个是临县的,与蒋佑之相熟,也便一道住在蒋家,那三人,只一位佟举人中了。另外两人落了榜,好在六人能中四个,已是极难得的了。
那二人虽失落,也并不显露出来,反是让四人一意备考殿试,他们帮着在外头张罗着打打下手,或者,想一想下一步是回家待考,还是在京城继续备考。
蒋山青几人在家又待了十来日,便到了殿试的日子了。
此次殿试便不似当初去贡院考试那般,背着书香,扛着被子卷,拎着恭桶啥的。殿试时,什么都不用带,笔墨都是宫里预备。而且,贡生们因是去宫里考试,穿戴上且得讲究,都要穿襕衫。
什么是襕衫呢?就是当下学子士人都爱穿的一种衣裳,圆领长袍,用细白棉布做,缀黑边,交领大袖,中系玄色腰带,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