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人雀自此一战后剑心尽损,佩剑断折,直至老死也不再愿提剑。
此后两年时间,蓑衣客徘徊逡巡两淮诸如宴城,扶熙,南温等地,截杀缠斗过十余名剑术大家,甚至有一战发生于登山之巅的羊角栈道,
他也并非无敌,有过四五人胜他一筹,无名巷中曾被一剑穿肩而过,大雪山坪上被斩去一指,山崖栈道上几乎力竭坠亡,不过没人能留住他,只不过一月两月时间又寻上门来,剑术剑意又有进境,
直言留剑不留人,输者只得折剑断梦出江湖,此生连教剑都不能,也有性格刚毅自小与剑相伴的,甘愿引颈自戮保全剑道,酿成桩桩家破人亡的惨事。
一时之间,不知出处、独人独自剑的蓑衣客,
杀得两淮无人敢提剑,无人敢自称剑士,盛极一时的江南剑坛自此没落大半。
有人胆颤心惊之余道破天机,说这疯子莫不是想要两淮巍巍剑脉尽数断绝入坟,只余他一人的剑术剑道?
一石惊起千层浪,本来作壁上观的邻近州府后知后觉,在一位金盆洗手竹林隐退二十多年的老剑士牵头下,接近五州百余名顶尖用剑好手开始围猎蓑衣客……”郑须晴说了一长串,忽而停住,勾得陈荃儿心似猫挠,连声问道:“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之后的事情传闻甚杂,我也不知道哪个是真哪个是假。”郑须晴见了少女的焦急模样,少有地轻笑道。
“那这跟吃蟹有什么牵扯?”陈荃儿不乐意了。
老者回忆道:“盛传这蓑衣客闲来无事时喜好孤舟撑竿,泛游两淮周边大小江河垂钓,丁桂黑鲤等广受老饕钟爱的一律放生,往往只装满一个竹篓的江蟹,剥壳生炉用黄酒生姜茴香烹煮,若是有萍水相逢的江上游舟,也能得赠几只,
几年来倒也有不少文人雅士受过馈赠,这独特的烹制法子也就流传开来,大小酒楼闻风仿制,不知是蟹的滋味确实醇厚还是蓑衣客名气太大,
附近府县渐渐形成了吃蟹之风,江上垂钓者络绎不绝,只是那一人一舟蓑衣客从此也没人见着了。”
讲到这里,老修士抬头望见远处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于是不再说下去。
陈荃儿顺着视线望去,顾不得催促老人讲完故事,上前三步并作两步,就要去揪住那人的耳朵,“赵七!怎的,我还以为你卷了我的钱财跑路了呢,来的这么慢!”
陈荃儿这话说的看似尖酸刻薄,实际也稍微存了几分忧心,先前杞人忧天想着那人该不会是路上出了意外,才没能按时到?
来人正是赵彻,偏头一闪躲将过去,心中纳闷这才几日不见这陈荃儿着啥急,难不成是看上俺赵某人了?
脸上却赶忙讪笑:“路上车马横流,我一时被风沙迷了眼,迷路了。”
真是鬼也不信的说辞。
有些无奈的陈景略抚额道:“小兄弟,交代你买的东西都置办了吧?
“问心无愧”的年轻人从怀中解出包袱,指指点点,如数家珍。
“都在这里了,探灵符三十灵币;两张中品阳炉溶阴符作价一百二十灵币;两瓶补气丹,二十五灵币;一瓶养血丸是二十灵币。”
赵彻又从包袱里摸摸索索,掏出一样不知何时买来的袖珍算盘敲敲打打,以示自己账目明朗,问心无愧,不曾昧下半个铜钱。
“共花去一百九十五枚浮蜧,宋老,这是剩的。”
在兜里扣扣搜搜排出五枚虫状灵币,赵彻仰着下巴,示意自己已经将众人交代的物件都购置齐全了。
当然,他实则还贪墨了五个灵币。
郑须晴接过探查灵台天资所用的探灵符,赵彻对此物一知半解,自然也猜不到郑须晴是要用在他的身上。
这物件有两张,一样是支符,一样是根符。
趁着陈荃儿拉着赵彻碎碎念的功夫,站在背面的她悄然将子符对准赵彻,而后将手中的根符催动,眉间登时闪烁光彩。
她一抹两眼,霍然间就看见了赵彻丹田处的灵台真容,出乎意料竟是平平无奇,灵光较为黯淡的模样,只是比并无修道资质的凡俗人稍强一些,无济于事。
她难掩眉眼间的失望,早间以为凭他几番异乎寻常的出彩表现,再差也是个有望八境的道坯,当作客卿培育,三四年后就是一位可用之才,但如今看去,中五境恐怕已是断头路,这等寻常修为,于她何益?
是指望一位四五境的武散人将来去替她争夺扶风城话语权,还是能帮她了断那桩囚笼婚事?
枉费早先刻意的言语热络与三十灵币,她终归失算了。
郑须晴这一番小动作,只有陈景略与宋、李三人注意到,神情各异。
赵彻好不容易摆脱了麻雀般叽叽喳喳的陈荃儿,他心说事儿既然办妥了,那毒丹是不是能为我化解了?
不过这话他不好明说,只能用眼神暗示陈景略。
对这些符箓药丸价码只能算是粗略知晓的陈景略心底盘算一阵,点点头,这行情正常,可见这小子虽然嘴上可恶,还是个实诚人,没有昧下些许灵币,还知道主动将剩余的钱款交还。
宋姓老者也懒得计较是否被贪墨了几个灵币,他瞧这赵姓小子并无多少恶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