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的利刃破空声响起,周淇几乎是在一瞬间内调动所剩罡气护在身前。
可惜剑锋是来自地下。
这一剑,郑须晴是通过心念操纵的本命飞剑流萤,虽说不蕴灵力,杀伤力相对小了许多,但好在无需耗费气机。
早在洪流席卷山林,她自知躲不过时,就借着山林夜色掩护,让飞剑穿入碎叶泥层,强撑压迫之痛半天,只等周淇下杀手那一瞬间,破土而出!
剑速不快,但以周淇此时状况,也算不得如何反应神速。
她要赌一把!
剑锋穿肩而过,曾步入第六境的白袍女人痛哼出声,她手掌不自觉稍微松开,而后又强忍剧痛、握紧五指。
裹挟、缠绕几人的水卷松开一刹那,不等陈景略捻指结咒,又骤然收紧。
唯有赵彻那厢的水流巨手,由于他在周淇感知中毫无灵力在身,也就索性节省气机不再剧烈收紧,任由他再苟且偷生几息就是。
郑须晴如丧考妣,面如死灰。
她赌输了。这一剑既然没能彻底让未有防备的白袍女人失去战斗力,先死的就是她了。
她闭上了眼睛。意料之中的脖颈巨大压力却没有出现,只听见周淇怒声道:“找死!”
她疑惑睁开眼,看见身旁有一个瘦削身影在空中坠落,稳稳落地后俯身飞出,身形拧转,一掠而去。
他是郑须晴眼里的小乞儿,凡俗人中的底层,却朝着六境修士一往无前踏步袭杀。
他屈左膝而踏右足,足弓粘泥带水,唯有脚后跟离地,轻点出三大二小五步,拳随步出,最后一脚只迈了半步距离,以肘代拳,向着浩然罡气护身的周淇侧身递出。
狮子五步桩与一线潮心法催动到极致的一拳!
远不如先前牢不可破的风幕正中破出一个孔洞。
一身气机十不存一的周淇最终还是以单掌轻松接住这劲力不小的一拳,继而贴着少年手臂往上,掐住脸色涨红的赵彻喉管。
尽管她已是强弩之末,甚至身受秘术带来的五脏重伤,但也并非一境武夫能够撼动。
这时脏腑传来的阵阵疼痛让她咳出一些黑血,身子几乎痉挛,好在她刹那间就强行缓了过来。
周淇仍有余力去结果在场所有人的性命。
她那双黑如点漆的眼眸,淡漠地盯住闭眼不再挣扎的赵彻,慢慢发力要拧碎他的气管。
可是下一瞬,她就不可置信地睁大瞳孔,
两人之间有一张燃烧着的明黄色符纸乍然出现,顺着孔洞穿过风幕,
借着这失神一瞬,赵彻双脚蹬在风幕,腾空后跃拉开距离。
符纸霎时闪烁,轰然绽放光华,在空中有赤色的焰火咆哮,火柱爆炸。
阳炉溶阴符,是先前陈景略赠予赵彻的压箱底符箓,倘若近距离命中的话,杀力并不逊色梧桐山道士施展的五雷正法。
生性谨慎的赵彻显然没有自大到能递出一拳伤到周淇。在早先奔袭途中,掌心就捏好了一张灌注气机的阳炉溶阴符,在另一拳被握住的刹那,他看似闭眼不作挣扎,实则是要趁其痛下杀手之际无声无息祭出符箓。
空气中满是焦灼味道,呛得赵彻捂住口鼻。
限制住陈景略几人的洪流巨手碎开了,化作了空气中的千万滴透明水珠,折射出凌晨朦胧日光的斑斓色彩。
郑须晴呆滞不言语,小心翼翼看着那倒伏在地的周淇面孔。
她瞳孔无神地仰望灰蒙蒙天空,喉管里发出漏气的声音,不停咯血,显然是肋骨折断后刺穿了肺腑,即使上五境的菖蒲士来了也绝难施救。
赵彻一屁股坐倒在地,揉了揉脖颈,上面仍有血红掌印。
还好最后一刻,他翻身后跃,否则恐怕也要死在爆炸声威中。
不多时,郑须晴目睹白袍女人闭目气绝,难以置信打量着大口喘气的小乞儿赵彻,美目中绽放出异样光彩。
前几日芦苇荡说破寿衣老人杀人规律,救下大家,本以为只是侥幸猜到。
如今这一拳一符,出手时机恰到好处,足够沉稳也足够利落,倘若将她摆在这种情形,她自认难以做到。
再者以他一境修为来说,这奔袭速度与出拳气力都属上乘,以他丐帮子弟身份,想来只是学了些粗浅拳脚。
说不定就是颗蒙尘明珠,雕琢一番后大有前程!
她打定主意找个机会探查根骨灵台,如若出彩,就收到麾下,赐予几本合适功诀,作为心腹手下培养。
为防那人假死脱身,生性多疑的郑须晴还上前刺了一剑,果然没有丝毫反应。她转移视线,莲步上前,小心扶起调养气息的赵彻,后者则是呆若木鸡,眼睁睁看着这个一向无视他的女子,嘴角噙着不自然的微笑。
赵彻挠挠脑袋,转瞬明白了,看来这小娘皮也不是那么没良心,大爷救她两次,这回知道感激涕零了!”
但赵彻对她终归喜欢不起来,于是摆摆手,学江湖巨侠模样豪气干云道:“姑娘不必多言,举手之劳而已。”
这话说得狂妄,饶是郑须晴也一愣,旋即捂嘴轻笑。
服药疗伤的陈景略那边,李元亭被受伤较轻的宋鸿搀扶着坐起,打坐调息,暂时没有注意